兩個人眉開眼笑相互對吹起來,越吹心神舒暢。
孫婆子作為老趙家僅存的大家長,宋軟作為東風大隊大拳頭,這倆人都其樂融融相互誇你,車上的其他人能不跟著捧場?
一時之間,板車熱熱鬧鬧浸在笑聲裡。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板車上的眾人歡聲笑語,前面努力蹬腳踏車的趙為軍哼哧哼哧狀如怨婦。
還欲與天公試比高,能不想比嗎,插兩根雞毛就能上天的家夥,看把她能的。
高、高、高!
他在心裡罵一句,就狠狠地對著踏板踩一腳,像是踩著自己仇敵似的,怨氣沖天。
高你個大頭蘿蔔菜!高你個死雞鹹魚眼!
其實路並不是很難走,從東風大隊到公社只有一條路,這也是其他大隊去公社的必經共用之路,幾個大隊加起來都小千的人了,即使天氣不好,也總會有人要去公社。來來往往的,早就將這條路上的雪踩實了。
被踩實的雪層會在路的表面凝固成盔甲一樣的厚厚冰層,人走上去容易打滑,但是輪子滾上去,甚至比水泥地還要輕鬆一些。
但是,再怎麼輕鬆一些,也要看看載客量啊!
雖然說這年頭糧食短缺,能吃個七分飽已經是好時候了,偏要幹的都是耗體力的農活兒,故而大家的身材都是幹瘦幹瘦的……
雖然說板車上除了趙為軍一個是男人,其餘都是身材更為瘦削女人和孩子……
但是畢竟有九個人啊!
九個人!!
大幾百斤的重量啊!1
而且現在是冬天,大家身上都穿著厚厚的棉服,而且板車自身還有一定的重量,這林林總總的加起來,那是很相當的一個數字,即使趙為軍之前是個每天訓練的軍人,一時之間也有些吃不消。
他努力地想把腳踏車腳踏踩下去,腳踏像活過來似的倔強著身子骨一動不動,蹬得他氣喘籲籲兩眼翻白,感覺自己就跟舊社會冬天裡拉船的纖夫一樣,四九寒天地光著膀子拉著沉重的船,船上富商第十八坊小妾的前未婚妻正小人得志、吆五喝六地指揮他,那叫一個受盡了剝削。
正要大著個嗓子叫趙為軍慢一點的宋軟阿秋阿秋地打了兩個噴嚏。
——也是的虧她沒有讀心術,不然非得給趙為軍一套連環十八大耳刮。
吆五喝六、小人得志她欣然接受,前面那一串頭銜是幹什麼玩意兒?多不要臉!愛yy的男的什麼玩意兒嘴巴子給她打歪!
好在眼前到了一個微斜的下坡,板車的輪子慢慢加快了轉速,趙為軍也猛地輕鬆了一大截。
他看了一眼優哉遊哉雙手交叉在袖口裡窩成一團取暖的宋軟,心中很是不平,突然惡從心頭起。
他放開了控速的剎車,甚至猛地腳踏板。
拉著板車的腳踏車就像是離弦的箭一樣幾乎原地起飛。
“嗷嗷嗷嗷嗷!!!”
後面傳了鐵蛋和妞妞的尖叫聲。
趙為軍側著耳朵努力辨別,實在是沒從一團驚混的尖叫聲辨別出宋軟的聲音。
這娘們嘴還挺硬!
他獰笑一聲,更加勇猛地踩腳踏車踏板。
突然,還站著扶把手的的鐵蛋發出一陣尖叫:“鵝鵝鵝鵝鵝鵝——!”
都給這個小崽子喊破變音了!
趙為軍得意洋洋地想著,然後一抬頭,整個人直接木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