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宋國剛因為趕路風塵僕僕的臉和身上補丁疊補丁的衣服,又回憶了一下他們明顯外地的口音,確認是惹不起的人,氣焰更加囂張。
“我的匣子,憑啥聽你媳婦的?我告訴你,這就是我家的傳家寶貝,只要你二十,已經是格外寬容了!”他嘴上硬得很,格外地理直氣壯——他覺得這是上天給他送到發財機會,要是不識好歹的推拒了,會遭雷公打!
宋國剛也火了——這叫什麼事,他們還沒進東風大隊,路上先被人莫名其妙打一頓,現在還鼻青臉腫渾身疼呢,又遇上了這個更狠的東西,張口就敢訛四十!
他們要是有錢,還會天遠地遠地來這邊嗎!
還不如直接打他一頓呢!
他怒喝一聲,威脅似的擼起了袖子:“你別太過分!”
吳建國哪兒是會認慫的人?
他也跟著瞪圓了眼睛,氣壯如牛吼得比他還大聲:“到底是誰過分!弄壞老子東西賠錢,天經地義!!”
兩人之前的氣氛緊繃得像是搓個火星子就會炸。
孫婆子正巧帶著大兒媳陳桂芬出來找人。
她看著吳建國帶著木匣子出來,以為她是聽了自己的話願意把東西賣掉,原本得意自己罵得有用寶刀未老,後來轉念一想——不對!
吳建國這個完蛋玩意哪兒是個聽話的?萬一他只是帶著匣子出來走一圈,然後糊弄她這個老婆子說廢品站不收——又或者更壞事一點,東西沒退,又買兩個破盆爛罐回來呢?
這個完蛋敗家玩意兒敢花一塊錢買個破匣子了,他們家有多少錢能叫她這麼禍禍!
趙三柱進去了,她可少了好大一個能打秋風的物件!
說起趙三柱被抓,她只是分外心疼自己丟了一個錢袋子,對於這個人,倒是沒有多少的不捨。
畢竟她年輕的時候也是東風大隊一枝花,喜歡她的小夥子就像——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過江的鯉魚!
最重要的是她一連生了三個男娃——雖然中間那個是趙三柱的種,但都不姓趙嗎,有血親的一家子,沒區別!
三個男娃呢,哪個男的看了不羨慕!
哪怕對她沒有意思,看在她一個人帶著三個男孩的份上,對她的態度也不不會太差。
孫婆子本身就是個自私的人,一來二去被慣得更加張揚,整個人就天老大她老二,男人都只配被她拿來利用的東西!
和趙三柱攪在一起這麼久,或許一開始有那麼點感情——畢竟年輕的時候趙三柱因為是村支書,誇一句年輕有為那是毫不過分的,地位的賦予的光環加上叔嫂這種刺激的關系,她孫小花一時把持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
——全天下男人都能犯錯,女人憑什麼不行?
她理直氣壯的很!
但是都這麼多年了,再深的感情都會淡,更別說趙三柱這些年像是被餵了摻著醃過頭酸菜吃多了掉毛)的豬草糊糊,一臉的老褶子長得和圈裡的黑豬越來越像不說,最關就那個腦袋,毛掉得跟鴨蛋似的,光溜的蚊子站上去都劈叉,還欲蓋彌彰地用僅剩的一根毛的擺個“之”字,真就是沒殼的王八墊桌腳,硬裝唄!
前段時間不知道發個什麼癲大半夜的來找她,真真的應了那句話,中年夫妻親一口,噩夢能做好幾宿!
更何況不是夫妻呢。
而且這些年,趙三柱是越玩越花,給她一種路邊電線杆子都能蹭兩下的喪心病狂感,當她不嫌髒的啊!
但趙三柱畢竟是個村支書,隔三差五地也能給她點錢,又不好直接撕破臉,她覺得這些年自己都是在吃屎掙錢!誰懂她的苦!
這些錢是她該得的!
所以趙三柱進去了她其實還暗暗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跟著這個老東西周旋了。
更別說趙三柱他是亂搞男男關系進去的。
天老爺!亂搞男男關系!
十裡八鄉的都沒聽說這麼件事,丟人都是開天闢地頭一遭!
她都恨不得和趙三柱從此劃開楚漢河界,裝作不認識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