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媽呀天老爺!”
他的寒毛炸然而起,再端不住那高高在上的架子了,整個人都被嚇得跳了起來,聲音尖利:“有老虎啊!!!”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說你會嚇到別人吧!”宋軟斥罵了金花一句,抬腿跨坐在金花背上,兩腿像剪刀一樣絞住它的脖子,手捏住了它的嘴,對著孫師傅點頭哈腰地道歉:
“對不起啊對不起,孩子沒見識過世面硬要來看,嚇到你了對不起,您放心,不咬人,不咬人。”
孫師傅半天沒回過神來,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後整個人臉都漲紅了,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老貓:“你怎麼能帶一隻老虎來……!”
金花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喉嚨裡發出低吼。
孫師傅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雞,整個人都消聲了。
宋軟好悲傷,好無奈,只覺得自己找到了知音:“對啊,我也不想帶它出來啊,你說說,天下哪兒有老虎看電影的啊?這是老虎該來的地嗎?但是我勸它不聽啊!”
這樣說著,把目光投向孫師傅:“師傅,您是放電影的技術員人員,是權威,不然你來勸勸?”
一人一虎的目光同時投向了孫師傅,前者是期待,後者是警告。
金花喉嚨裡的低吼聲更大了。
宋軟反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子:“閉嘴,聽師傅的!”
金花不敢呼嚕了,但它揹著宋軟,看孫師傅的目光更加陰惻惻的,好像在說,你小子要是不讓我看就等著吧。
孫師傅:……
毫不客氣的說,他當場汗都快下來了。
“能,能看,怎麼不能看,”他虛弱著嗓子又重複了一遍,“可以看的。”
金花一下子愉悅起來,尾巴一甩一甩的,也不死死叮著孫師傅了,用巴巴的眼神看著宋軟——他說了,虎可以看!
孫師傅整個人鬆了口氣,還沒松完,聽見宋軟期期艾艾的聲音響起:“那師傅,我們可以坐你邊上嗎?我怕坐在人群中間嚇著人家。”
放映員邊上當然是個好位置,最前面,空曠,也沒人敢擠,帶金花再合適不過了。
那你就不怕嚇到我嗎?
孫師傅欲哭無淚,但看著虎視眈眈的金花,沒敢拒絕——這可是真·虎視眈眈啊。
“可,可以啊。”他虛弱著嗓子說。
宋軟一下子笑起來,送了一塊小小小餅幹過去:“您真是個好人,謝謝您。”
孫師傅看著人又看看虎,這,這,他,他該不該要啊?
金花對餅幹沒有興趣,尾巴一甩繼續看幕布。
“應,應該的。”
見虎大爺沒有表示不滿,孫師傅戰戰兢兢地地接過來,老老實實、認認真真地擺弄著機器,他發誓,從他第一天加入電影隊到現在,這是他最認真工作的一天。
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聲音輕聲提醒道:“你,你得把它按住啊。”
宋軟幹脆整個人都跨坐在金花身上,手臂摟住它的脖子:“你放心!”
我放不下心!
孫師傅心顫啊,魂抖啊,只差人一拍,就飛出去了。
但他也不敢再多嘴惹虎不快給他一口,顫抖著聲音道:“那,那就好。”
“喲,大家今天挺安靜的啊,”村支書趙三柱奉行著“重要人物到得最晚”的原則,姍姍來遲,見打穀場上人頭密佈一片安靜,愛演講的勁頭兒又起來了,大步走向幕布前,“那我簡單講兩句。”
清清嗓子正準備開口,習慣性目光往下面一掃,就看見第一排那個格外突出的那個黃色虎頭,也跟著人群緊緊望著他呢。
趙支書:……
他腿一軟,差點一個滑鏟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