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也是奇了怪了,她一連走了個把小時了,別說兔子狍子,連根野雞毛都沒看見。
但人總會為沉沒成本不斷付出的——她都走這麼久了,要這會兒放棄那之間不就是全白費了嗎?
於是她繼續往深山裡走。
走著走著,突然聽到一陣咚咚的聲音傳來,像是有什麼大玩意兒在撞樹似的。
宋軟的眼睛蹭一下亮起來。大玩意兒好哇,尤其現在這深山老林裡一個人也沒有,她就是全吞了沒關系!
反正她現在的當地化已經很成功了,沒必要錦上添花——萬一叫別人以為她打東西很容易,以後天天指揮她幹事呢?生米恩鬥米仇。
沒錯是她就是這樣一個冷漠小氣貪婪的女人!
她撒腿就往聲響處跑。
驢什麼也不懂,就跟小雞崽跟媽媽一樣“嗯嗯”地跟上去。
只見寧遠坐在樹上,底下一頭野豬咚咚咚地撞著樹。
那樹雖然又深又高,但也抵不住這樣撞城門似的撞,眼見著松動了不少。
寧遠一眼就看見了炮彈一樣毫不猶豫沖過來的宋軟,心髒猛地一跳,但還是揚高聲音提醒:“快走,這是頭帶崽的……”
本來他長得就精緻,此刻臉色蒼白,嘴角咬得快要出血,更添一股破碎美感。
但宋軟沒顧得上注意,她甚至話都沒聽完就已經竄到跟前了。
她雙眼放光地看著這座會移動的紅燒肉,撲上去就是咚的一拳。
還沒來得及轉彎的野豬應聲而倒,四個蹄子不斷地抽抽著。
她上去熟練地咚咚咚繼續把野豬頭錘成爛西瓜,順手抹掉臉上濺到的血滴,意氣風發地對著頂上的寧遠道:“沒事了,你下來吧。”
寧遠彷彿還沒回過神來,呆呆地低頭看著她。
宋軟突然發現他的眼睛很漂亮,像是陽光下流光溢彩的黑曜石。
對於好看的人,她勉強能多一絲耐心,安慰道:“沒事了,我已經把它打死了。”
不過也就這一絲絲,要是寧遠再不動彈,她就把人捅下來。
——野豬的後續處理問題還沒商量好呢,這麼個大活人看著,她不得先處理好封口問題啊?
好在人很快地下來了,似乎遠離了生死線緩了勁頭,寧遠的臉色漸漸恢複了紅潤。
“謝謝你,如果不是你……”似乎太久沒和人面對面交談了,他有些磕絆,“我,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沒事,大家都是一個生産隊的同志,理應互幫互助。”宋軟漫不經心地客套了兩句,將話題轉移到野豬上,“這個野豬雖然是我打死的,但畢竟是你先發現還被追了這麼久,你打算怎麼處理?”
和寧遠做了這麼久的鄰居,宋軟對他的性格也算有所瞭解,知道他雖然社恐了點,但人品還行,也不是那種死腦筋,但也沒打算直接說這野豬就不交公了咱兩分了的話——畢竟這是個大集體的時代。
但是你最好上道點。
宋軟在心中暗戳戳磨刀。
寧遠很上道:“這野豬是你打的,我哪兒好意思指手畫腳?要不你拿回家吧。”
宋軟心下滿意,但假惺惺地推辭:“這不是挖社會主義牆角嘛。”
“你不是專門來打野豬的,是為了救我……才打的,不能算。”寧遠的臉有些泛紅。
“再說,大家上山打獵,獵物都是各自帶回家的,這野豬是你一個人打死的,也不算大,你拿回去也沒什麼。你放心,我不會和別人說的。”
他越說越順溜,講得還挺好。
只是這頭野豬雖然不如宋軟上次打的大,但也有個一百來斤,也虧得寧遠能睜眼說人家“不大”。
宋軟很欣賞他,但還是不動搖地要拉他下水的想法——綁在一條船上才最安全:“這樣吧,你也畢竟受了這麼大驚嚇,咱兩對半分了吧。”
寧遠白皙的臉上又泛起了紅色:“不用不用,我什麼忙都沒幫上,你還救了我的命……”
宋軟終於注意到他的臉色,有些詫異——這人咋像個霓虹燈似的一會兒一紅一會兒一紅的。
腦子裡的懟精系統倒是看明白了,但它冷笑一聲,才不提醒。
兩人氣氛極好地瓜分贓物,沒注意不遠處的草叢一陣不自然地顫動,一雙黃色的獸眼從草葉的縫隙間悄悄地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