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飛船罪人
他聲音低沉：“各位，我是副艦長雷薩，現在暫由我代理艦長一職。首先要跟各位道歉，讓各位經歷了前艦長叛變的事，這是我們的失職。好在各位乘客反應敏銳，幫助我們一起保住了駕駛艙，但不幸的是，其餘乘客都成了對方手中的人質。對方透過內部通道警告我們，如果敢輕舉妄動，就會開始屠殺！”
他捏緊了拳頭：“但由於主要的裝置間都在六層，對方封鎖了光腦和星網的訊號，導致我們一直無法向外界求救，所以只能在這裡被動防守。雖然很絕望，但必須要說的兩點是：第一，到目前為止，我們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第二，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看見紀嵐站起來，稚嫩的臉上滿是喜色，朝他重重地點了個頭。
雷薩激動起來，聲線提升：“但現在有一個好訊息，我們已經成功向外傳送了求救訊號！我知道大家都覺得希望渺茫，但請看看那個孩子！”
他指著紀嵐，聲音鏗鏘有力：“是她，是她給我們送來了訊號發射器，也是她成功傳送了求救訊號，連這麼小的一個孩子都在拼盡全力去求生，我們這些大人還有什麼理由不去拼命呢？現在餐廳還有許多這樣的小孩，甚至還有貴族也被當做人質關在那裡，我們這些老家夥至少要拼命留下帝國的火種啊！”
他舉起手，發出血性的吶喊：“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拼盡全力撐到救援到達的時刻！全體都有，有沒有信心！”
“有！”回答他的是全體人員，擲地有聲。
聽到已經成功傳送求救訊號，整個駕駛艙的人都激動起來，有人甚至大哭出聲。
這是身處絕境之後猛然爆發的希望之光。
但依然有十分冷靜的人，一個穿著帝國軍方作戰服的魁梧男人站出來，作戰服上的退役標誌和勳章標誌明晃晃的，一看就是從戰場上榮譽退下的老兵。
在這種危機四伏的時候，讓人很有信任感，他看著雷薩，問出了許多人心中的疑問：“雷艦長，你身為本艦的副艦長，能不能給大家解釋一下，為什麼外面會聚集有這麼多的幽獸？而且還不攻擊我們？”
雷薩一時沒有答話，腦門上卻開始冒出薄汗。
老兵向在場所有人舉起右手，那是一隻泛著冷光的機械手臂：“我從前出任務的時候，也遇到過一次幽獸聚集，這只右手，就是折在那裡的。那天的情景跟今天一模一樣，一圈又一圈的幽獸圍著那艘私人飛船，但是就是不進攻。後來我才知道，”他看著自己的右臂，言語間有說不清的諷刺，“那是一艘貴族的走私飛船，船艙下面，關著整整三隻幽獸幼崽！都說幽獸愛崽如命，請大家去窗邊看看，外面有多少幽獸！我就想問問雷艦長，我們今天這艘船上，又有多少幽獸的幼崽？！”
紀嵐猛然站了起來，走私星獸在帝國可是大罪。
雷薩的脊背肉眼可見地彎了下來，他攤在艦長的座椅上，知道自己的職業生涯算是結束了。
“我知道現在說我跟這件事沒有關系，各位肯定不會相信，但此事確實非我所為，如果還能活下去，我肯定會服從帝國法律的判決。但......”
他的副手劉軒突然闖進來，驚慌道：“雷艦，楊艦自|殺了！”
雷薩深深地嘆了口氣，剛才鼓舞人心時的氣勢再也不複，展現出一種頹唐、灰敗的姿態。
他緩緩坐直身體：“我來給大家解釋吧，其實沒有什麼叛變的事。這艘飛船的艦長老楊只有一個女兒，患有基因紊亂症。大家對這個病應該多少有聽過，是一種砸錢也救不回來的病。當艦長的收入在普通人眼裡或許還可以，但在這個病面前那是根本翻不起一絲的水花，為了女兒能活下去，老楊漸漸幹起了走私的勾當......”
他閉了閉眼：“開始量都很小，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後來量大起來，我去找他，他就跪在地上求我放他和女兒一條生路。他是想給女兒做基因重塑手術，我也才知道原來這種病還是能治的，但治療費用高達上億星幣。我們這樣的普通人，一輩子最多就掙個幾千萬，一億是想都不敢想的數字啊！”
他抱頭道：“我老雷實在做不出殺人的事，只能不吭聲。這次我事先是察覺到有些不對，但當時老楊信誓旦旦地告訴我說是咪蒙獸，並且說這單結束了他就湊齊錢了。”
他眼中泛起淚光，聲音哽咽：“你們是不知道老楊當時臉上那種充滿希望的表情，現在想想，他肯定是被騙了，不然也不會拋下女兒以死謝罪。我知道我們是整艘船的罪人，所有的幽獸幼崽都在三樓餐廳的後廚廚房裡，應該有幾十隻，幽獸繁育不易，這幾十隻幼崽應該把這片星域的幽獸都吸引過來了。我知道對不起大家，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只有我對飛船最熟悉，如果你們肯信我，我拼了這條命也要護著你們到最後一刻！請各位再給我一次機會！”
言罷他脊背一彎，把頭深深地埋到了腹部，是一個深躬。
他的副手劉軒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也朝著所有人鞠躬。
駕駛艙內多少知道些內情的工作人員也同樣在鞠躬，這確實是他們的失職。
本來應該保護他們的人，如今搖身一變，成了罪魁禍首。
有乘客恨的錘牆，有乘客牙齦緊咬，也有人泣不成聲，更有人抱頭痛哭......
但沒有人去打罵雷薩。
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去較那些真都好像變得沒有了意義。
這才是生活的無奈。
任何一個普通人，遇到雷薩遇到的這種事，同樣都會難以抉擇，或許大多數人還會像他一樣，抱有僥幸心理，因為那不是什麼無所謂的東西，是兩條鮮活的生命。
紀嵐拳頭緊握，胸中有股說不清的酸澀，這是成年人的有苦難言，以他的年紀很難體會。但看著眼前的低迷氣氛，他知道自己必須做些什麼，否則葉之曖很難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