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元今沉默了。
見他顯然還是不信,顧雋忽又笑笑,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輕輕“啊”了一聲,說道:“對了,險些忘了,正好有東西要還與昨昨兄。”
顧大公子說著,忽從一旁的櫃中翻出了什麼,而後遞上桌前。
顏元今視線稍稍一瞥,就瞧見最上頭的信封上,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狗爬一般的小字:
廣陵王世子親啟。
他皺眉:“這是什麼?”
顧雋笑:“看看便知。”
顏元今不說話了,果真拆開信封,一張張看了過去,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世子安康,小女子今日在青山鎮看到了非常美麗的夕陽,世子可喜歡?——色色留。”
“世子可好?小女子好得不得了。——色色留。”
“世子今日吃了些什麼呢?小女子今日吃了非常甜美的紅棗兔子糕。——色色留。”
“世子一切小心,小女子夜觀天象,近日不宜出門,出門的話,注意腳底。——色色留。”
……
廣陵王世子唇角一抽。
這是信?
到底什麼樣的小娘子能寫出這樣言之無半點物的信來?
而且,這留的是她的小字?怎麼會有這般難以入耳的小字,簡直和他的有過之而無不……
如此想著,腦海中卻忽然閃過一個飛快的聲音,小郎君將一小劍遞至一人面前,月色如水,那小娘子仰著頭,驚訝道:“這是世子送給我的?”
小郎君頗有些傲嬌地輕哼了一聲:“色色劍。”
“難聽?難聽便對了,色色這小字,嘶。”
顏元今倏然一怔。
他低頭,又看到了下一張信紙,紙上寫著一行:“今今勝皎月,色色心向之。”
“世子可還記得這句?怕您忘了,再來表明心意一次,嘻嘻。——色色留。”
指尖一鬆,信紙從上滑落,飄飄蕩蕩,眼看便要墜至地面,最後一刻,卻被一隻手撈了回去。
廣陵王世子指節修長,捏著這張信紙,眉頭輕輕地皺起,下意識道:“今今勝皎月……”
他分明記得第一張是被他撕了。
被他撕了?
小郎君身子驟然一僵,宛若回到了暗室病床之中,他帶著痛苦望向上空,信紙撕碎的聲響清脆刺耳,拉開了他所有未知的思緒。
腦海中無數畫面交錯、閃爍,心口細小的酥麻演變成巨大洶湧而出的記憶,顏元今倏爾從桌邊站了起來。
顧雋瞧見這世子將信紙越攥越緊的手,又看出他變換的神色,心道一聲成了,笑眯眯湊上去:“昨昨兄,這些是你的東西,我未說錯罷?”
他說這話,心中正開心著,手碰上桌面,不小心又撞上了兩個信封,飄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