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我只有這一雙墜子。
陳皮正吃驚於主子動靜, 那邊廂,玄直飛速還擊衛祁在一掌,似乎連周旋都懶得與他周旋, 坐回輪椅之中, 整個人的視線都還停留在另一邊的李秀色身上,帶著怒意冷笑:“丫頭, 搶我的東西,不要命了是不是? ”
這廝一整夜裝腔作勢陰陽怪氣,難得見他情緒波動又這般大, 李秀色連忙朝退向一旁的衛祁在身後一躲, 只探出個腦袋道:“什麼你的東西?這分明是娘子的物什, 你一個道士戴什麼娘子家的耳墜?不知羞。”
玄直似被她氣笑, 冷聲道:“拿來, 我可以給你個全屍。”
衛祁在聞言偏頭一瞧, 這耳墜正是當日在大理寺外李娘子遭暗箭受傷時他去追蹤所拾,一直留在身邊為追查那射箭之人線索,他也是前兩日才從李秀色口中知曉原來那人便是玄直, 而李秀色當時也專程將耳墜討要了來, 說是以備不時之需,他本有些將信將疑——即便是玄直當日不小心落下的, 這樣一個破舊普通的耳墜又能有何用處?
然而眼下玄直的反應這般激烈, 實在叫他震驚。他眉頭輕皺, 開口問道:“師叔如此在意,此墜是何人之物?”
玄直的目光一瞬便黯, 厲聲道:“多嘴!”
語畢, 便在扶手上重重一拍,提劍向這二人刺去。
“李娘子當心, 顧好自己!”
衛祁在丟下一句,便匆匆向前迎去。李秀色慌忙退了幾步,險些被一個沖來的兇僵抓到,好在她身材嬌小又身手敏捷,在那僵屍的雙臂下一滾,繞至身後,又抬腳用力一踹,將它正好踹至對面的兩個陰山觀道長面前:“走你——!”
這邊衛祁在與玄直交了兩手便深覺這個師叔難以對付,即便是壞了雙腿,功力也絲毫不減,更不論其二者本出自一家,他所學招招式式想來這師叔也早已摸清透遍,幾下就以已幾乎將他制了住。
師傅曾說,他這個師叔雖邪,當年卻是觀中的奇才,無論是道法還是武學,都是一點便通,遠在他人之上,所以才一度為師尊最頭痛卻也是最為欣賞的弟子。
直到此時正面相對,他才曉得所言非虛。
玄直眯起眼道:“今夜我本不想殺你。”
衛祁在於閃躲時被長劍刺破右臂,卻連眉頭都未皺一下,只還用拂塵將劍身用力一卷,沉聲道:“可你已然殺了道清。”
玄直眼神驟冷,他對長齊手下的這個姓衛的道士其實並不熟悉,只曉得他頗具陰山觀厚望,是這觀中數十年難一遇得道家機緣天資的弟子,他確實能看出這小道士的厲害,可到底太過年輕,又有一個“過分心善、不夠狠毒”的缺陷。
他並沒有太多的耐心,只點點頭道:“那你——便去陪他罷。”
說著,哨聲又起,慢院的兇僵愈發癲狂,黑氣籠罩天地,唯獨月色如冰寒依舊明亮。
院中一方道靈拂塵將將欲擊至一兇僵頭頂,卻見那僵倏然抬頭,原本灰濁的眼底陡然變得煞白,眼中嘣出鮮血濺上他握柄的手,滾燙灼燒感令道靈一痛,手上動作一頓,那僵雙臂倏然高抬,一手抓住拂塵硬生生將木柄扣碎兩半,一手長甲猛然刺入道靈掌中。
“師兄——”
道靈身子向後一滾,來不及看自己的手:“無礙!”
他身側又摔來一個觀中弟子,是被兇僵一口咬去了手臂,倒在地上痙攣不止,另一手卻始終沒放開以銀絲纏繞僵腿的拂塵。那僵愈發兇狠,因跳脫不開銀絲,幹脆朝這弟子猛撲而來,千鈞一發之際,卻被橫擊而來的拂塵阻攔,道靈紅著眼罵道:“畜、畜生!不得傷人!”
卻不想,那僵之甲竟生生刺入塵棍所用棗木之中,聽得“滋滋”聲響,腐血滲入木心,僵掌用力一轉,道靈手中所持竟這般硬生生被折斷,整個人也被甩飛出去,與那斷了臂的弟子倒在一處。
那弟子將將吐了血,額上黑氣翻湧,白眼一番,再沒了生息。
銀絲被震斷,兇僵趁道靈倒地便要撕咬上來,顱頂卻被重重一刺,直直穿透腦上血肉。
顧雋拿著劍頗有些手抖,面上還濺了幾滴汙血,似乎怔了片刻,才被人一把拉去一邊,似看出他面色發白,撥琴之際不忘道:“你這是救人,並非害人,親手殺個僵沒甚麼大不了的,這般愣著等它反應過來尋仇麼?”
道靈從地上艱難爬起,看向身旁已無生息的身軀時眼眶一紅,並未多言,只從他手中抽出拂塵攥進手中,再轉身沖著顧雋抹了把眼道:“多謝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