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蠱蟲二字,顏元今面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沉吟道:“既是禁術,應當已經失傳,為何會覺得都中有人在練?”
衛祁在的神色倏爾變得沉重起來:“其實,我今日所追僵屍,原是幾月前師兄趕屍隊伍其中的一具。”
“師兄趕屍入都後便失蹤了一段時日,而後不知被誰所害化了僵屍,他當日趕的那一群屍便也因此不知所蹤。直到昨日,我忽然發現其中這一具竟在都中現了身。”
“師兄所趕的皆為最是普通的遊屍,此一具也不例外。可我追蹤時發覺它不僅邪力大增,甚至有化飛僵的趨勢,不懼陽光,還可上天入地,能在都中隨意出沒……與它交手時,更偶然發現它體內似有銀針,還不止一根,這本就是針灸蠱毒的跡象,且飛僵乃至兇之僵,僵體自身不可由其他種類轉化,除非是人為練化。”
衛祁在低聲道:“倘若真的有人練屍……恐怕不止它一具。”
顏元今雙眼微微一眯:“你是說,有人要練屍,因此奪了你師兄所趕的屍群,所以你師兄才會遇害?”
想起師兄,衛祁在心中便是一痛,他點了點頭:“世子聰慧。雖然只是小道的猜測,但並非沒有這個可能。”
“眼下至關重要的是抓住那個僵屍,查到它從何而來,背後是否有人煉化操縱,以及其他的僵屍,是否也都成了這個模樣。”他沉默一瞬,續道:“趕屍隊伍的僵屍並非一個小數目,這些僵屍被煉化後也與那些沒用的傀屍不同,乃至兇之物,不死不休,極難克服,更何況有練成飛僵的傾向。那人想要操縱如此多的兇猛僵屍,倘若要做什麼奸邪之事,後果不堪設想。”
“當日我師兄是在趕屍入都時失蹤,眼下這具僵屍又現身都城,是否便說明,煉屍之人,極有可能便在都中?那人是何居心?又將僵屍都藏身於何處?”
顏元今半晌沒有作聲。
他雖然不喜歡這個臭道士,但是不得不承認他都問到了重點。
倘若真的在都中,那背後之人難道是想掀起什麼腥風血雨不成?
他不知為何,忽想起當日澤幼所言,心頭不由得一跳。
正暗暗思忖,餘光倏然又瞥見不遠處的林間有一道人影閃過,那人匆匆朝著莊外的密林內深處而去,模樣似有些鬼鬼祟祟。
廣陵王世子打量了片刻,不由地嘖了一聲:“有意思,一晚上叫我抓著兩個小賊。”
衛祁在並未聽明白他話中意思,茫然道:“什麼?”
顏元今乜他一眼,很嫌棄一般:“走吧,沒你的事了。”他似乎很有些閑情逸緻似的:“本世子去找找下一個人的茬。”
“……”
廣陵王世子也懶得同他再多談,更沒說聲再見,兀自便先行離開了。
他輕功極好,一躍而起,進了密林,蜻蜓點水般踏過幾棵大樹,而後懶洋洋地側躺在了一根極粗的樹幹上,托腮看著樹下的戲。
偷聽是不對的事情,過去的廣陵王世子絕不屑於偷聽。
可誰讓他今日心情不好,急需找個人出出氣。
樹下一男一女毫無發覺。
那女子嚶嚶地哭,一面哭一面道:“杜郎,你怎狠心拋棄我……”
那男子聲音依舊是一成不變的溫柔,輕輕攬住那女子的肩頭,輕聲安撫道:“芮娘,我那日不是說了,我並非是要棄你,你便不能再等等我麼,何需跑來此處尋我?”
月光穿過樹梢灑下地面,照出男子清俊儒雅的面龐,瞧著是個千載難逢的正人君子,不是杜衡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