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元今眉心頓時一跳。
他足尖一踮,翻上圍牆,順著那尖叫聲的方向尋去,終於在牆角邊陰影處發現一栽倒的人影,他縱身躍下,停在那人面前,沉聲道:“怎麼回事?”
此人一身小廝裝扮,想來是這山莊的下人,此刻正蜷成一團瑟瑟發抖,似因驚嚇過度導致面色蒼白,瞧見廣陵王世子過來,當即大哭出聲:“世、世子!僵、僵屍哇!有僵屍……”
顏元今眉頭一皺,看來猜得沒錯,方才果然是屍氣。
“往何處去了?”
小廝抬手朝莊外指了個方向,似還想說什麼,卻忽而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顏元今低頭,瞧見他袖間有絲黑印,大抵是方才被那僵屍抓住留下的痕跡,擼起袖口卻並未看見傷口,應當並未受傷,只是被嚇暈了。
他起身朝小廝先前所指方向望了一眼,正要追去,忽見身後牆頭上躍過一道熟悉的身影,身穿著那一成不變死氣沉沉的深藍色道袍,頭頂紮著個再普通不過的道髻,正是多日不見的衛祁在。
顏元今瞧見他並不奇怪,有僵屍出沒的地方必有這臭道士追蹤,只是他沒想到他還敢追進這長安寺莊來,只能說外頭那些禁衛軍沒半點用處,竟沒將這廝當刺客捉了。
衛祁在顯然也瞧見了他,朝牆下望過來:“世子?”
嘴上打了招呼,腳步卻未停:“好久不見,我先去捉拿那畜生,有空再來同世子敘舊。”說話間人已匆匆消失在莊牆之外。
這人來得快去得也快,顏元今一聲輕嗤,正要過去湊個熱鬧,聽聞遠處一聲呼喊:“主子——!”
陳皮不知從何處跑來,累得氣喘籲籲,大聲道:“我可算尋著您了!”
他瞧見自家主子眼色已恢複正常,稍稍放下心來,上氣不接下氣道:“您昨夜究竟往何處去了?小的瞧見小桃花在莊裡,可我都快將這整個莊子都翻遍了,也沒尋著您蹤跡哪。”
顏元今未答,只將手中的木盒遞了過去:“正好,替我收著,若是有什麼閃失,唯你是問。”說完便要走,想想又忽覺有什麼不對,一步退了回來,將木盒掀開,拿出內裡的紫玉簪,用袖中帕子認真包好,而後小心地揣進了懷中。
還是隨身帶在身邊比較好,萬一之後又忘一次,少不了像今日一般又耽誤他好事,明明險些就要將心意表明,他可沒心思再等了。
陳皮拎著空空的木盒,見自家主子似要往何處去,下意識道:“您已經知道了?”
顏元今頭也未回:“知道什麼。”
陳皮奇道:“主子不是要出城去麼?聽聞那幾個前陣子失蹤的女子,今晨都離奇現身在了城郊外的攔水河邊上,似乎是被何人丟在了那裡。”
廣陵王世子腳步一頓:“什麼?”
長樂殿,後室。
室中燃了薰香,應當是上好的龍涎香,氣味淡雅別致,霧氣嫋嫋盈盈。
李秀色端坐在椅上,看著面前各式各樣的糕點,一時間有些坐立難安。
面前響起一道溫和的聲響,似是看她遲遲沒有動作,笑問道:“傻孩子,吃啊。為何不吃?”
李秀色忙拈起一塊梨花酥,恭敬道:“多謝娘娘。”小小地咬上一口,不愧是宮廷特製,酥爽可口,甜而不膩,不知是加了什麼佐料,有一股獨特的清香。
皇後滿意地看著她,細細打量起眼前小娘子的面容來。
沒了那滿臉的紅痣,看上去確是清爽多了,不過面上那道胎記倒是依然顯眼得很。這張臉算不上出色,甚至可以稱之為普通,倒沒什麼過人的點,與廣陵王世子站在一處也似乎並不是那麼般配,不過世子妃人選樣貌為次,今兒能相中她,想來是有她的獨特之處。
昨夜燕瑟來尋她,主動作廢了與今兒那小子的婚事,說是已經想明白了,情意不可強求,不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她雖說覺得有些可惜,可這些孩子畢竟也都大了,全有了自己的主意,喜歡什麼,中意什麼,她如今一把年紀,也不可再插手,便都按照他們說的來罷。
她瞧著面前的小娘子:“你可知我喚你來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