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顏元今頓了頓,聲音帶些嘲諷:“你果然在說我壞話。”
“……”這是在套她話罷,還真是防不勝防!
李秀色未與這世子多說,早早溜之大吉,鑽進馬車,正見喬吟坐在衛祁在身邊,滿臉憂色。她那雙狐貍眼的眼梢處微微泛紅,應當是許多時候都想落淚,卻又生生忍了住。
這樣一個嬌生慣養出來的大戶人家小娘子,卻會武術、不拘束縛、敢於和迂腐禮教抗衡,甚至在這樣的關頭還能佯裝堅強,李秀色心中敬佩,也有些酸澀,上前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喬姐姐,道長會沒事的。”
喬吟沒有說話,只深深看了一眼靠坐在車廂內、緊閉雙眼,猶如活死人的衛祁在,而後用力地回握住了她的手。
白牙谷內地勢崎嶇,雖不過二十裡路,卻行得極為艱難。待至目的地時,天色早已黑了下來。
但饒是天黑,眾人卻還能一眼清晰地看見遠處那座廟宇。
坐落在谷中最為偏僻的地帶,四周都是極粗的河流,唯那一尊廟立於中央,如同一座孤島。
奇特的是,那四周的河流竟都散發著絲絲熒光,這也是為何大夥能一眼瞧清的緣故。
陳皮將馬車挺至河旁,率先跳下馬車,四處轉了轉,方才道:“不對啊!這兒有河,卻沒有橋,要怎麼過去?”
“沒橋?”喬吟掀簾:“你再仔細找找?”
陳皮氣喘籲籲道:“真沒有,這幾邊我都望過了。”
李秀色也下了馬車,訝道:“真奇怪,若沒有橋,難道要讓我等蹚水過去麼?”
她說著,忽然想起什麼,扭頭道:“世子,你不是輕功厲害得緊?要不您先飛過去敲門罷?託裡頭的人出來,省得我們在過去。我瞧這河挺寬的,萬一水也深蹚不了,再淹死我便不好了。”
顏元今坐在小桃花背上,似覺得好笑,斜睨她:“你倒是惜命得很。”
他說完,倒也不推脫,足尖輕輕一踮,便於馬上騰空而起,眼看便要自那河上飛過去,卻忽聽“轟”一聲,河身突然全部燃起熊熊猛火,極其猛烈,有數丈之高,直飛沖天,顏元今眉頭一皺,只覺烈火焚身,只得一記翻身,又退了回去。
方站上岸邊,陳皮已嚎叫著撲過來:“主子,您沒事罷!”
顏元今未搭理他,只抬手撲滅衣擺上的幾點火星,又看向河面上已一瞬熄滅的烈火,冷笑道:“看來是存了心不讓我過去了。”
李秀色因方才景象驚得目瞪口呆,眼下只知咽口唾沫,喃喃道:“難道真要蹚水麼?”
她上前,瞧著那潺潺的河流,沒有半點火苗的勢頭,彷彿方才所見所聞皆是花了眼,也不知那廟主是何奇才,能做出這樣的機關。她壯著膽子,抬腳在河水中點了一點,試圖探探深淺,誰知腳尖剛碰上那水流,便聽一陣“呲呲”聲,隨即再是一陣稀裡嘩啦,這四周的河面,竟一瞬結成了冰。
結冰之迅速,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腳尖還伸在水裡,眼看要將她的腳也整個凍住,身後忽被人拉了一把。
廣陵王世子蹙著眉,聲音沒好氣道:“傻了,不會動?”
李秀色確實有些傻了,愣愣道:“世子,這、這水還會結冰!”
“我有眼睛會看。”顏元今盯著冰面,冷聲道:“既然結了冰,我們便踩冰過去。”
李秀色似乎這才神識歸位,忙道:“踩冰?萬一中途碎了怎麼辦?”
“怎麼,還真的怕淹死?”他這會兒真算不上什麼好脾氣,許是她方才那不知躲閃的模樣惹毛了他,語氣便有些譏諷:“放心,我看這河裡沒有魚,即便是真的淹死,也能留個全屍,不會有東西來吃了你。”
李秀色被批評得有些不大高興,低下頭,嘟囔道:“我說說而已。”
顏元今本還在氣頭上,瞧見她這似是受了委屈的聲音及模樣,不知為何一愣,聲音瞬間放低了下來,而後皺眉道:“我方才……”
他罕見有些卡殼,又換了個說法:“我不是真的想讓你……”
“死”字還沒出口,便聽身後方一聲“哎喲!”
李秀色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瞧見陳皮正栽在冰面上,冰雖沒有被砸碎,但這小廝似是摔得不輕。她連忙跑過去,擔憂道:“陳皮小哥,你沒事罷?”
陳皮一張肉臉緊緊貼著冰面,面若菜色道:“我不過是抬腳想試試這個冰厚不厚,誰知剛踩上來,便突然被滑倒,這冰……這冰屬實太滑了!一刻都不能站穩!這絕不是尋常的冰!主子,主子可千萬不能走哇!”
本以為此話能給大夥打響個警鐘,卻不想李秀色卻道:“這麼神奇?我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