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樹後,李秀色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她朝外望望,小聲道:“世子,你一人躲在這便好了,為何還要將我拉過來?”
顏元今反問道:“你方才不是很殷勤?”
他看著她:“這麼想幫我護住,幹脆便一直在這護著好了。”
這話聽著有些別扭,但是倒也在理,李秀色點點頭:“行罷。”
她說完,又看著他的紅眸,小聲嘆氣道:“世子,您這真是不方便,但凡受傷見血便會變色,那豈不是隨時都會有被人發現的危險?”
顏元今本想說“你以為本世子便那麼容易吐血?”,但不知為何,想了想,說出口的便成了:“本世子竟不知你對此事這般掛念,既然如此,以後這任務便交給你了。”
李秀色訝道:“什麼任務?”
顏元今有些沒耐心,這是什麼白痴問題?她不是剛做完麼?他這麼想著,下意識便抬手貼上她眼睛,察覺到掌心溫度,又很快放下,清清嗓子,別過目光道:“這個。”
李秀色愣了愣。能漲任務的活計,誰不願意幹呢?不過……
她想了想,問道:“既是任務,世子,我倒也不是貪財之徒,不過還是想問問,做這個有工錢嗎?”
顏元今:?
“沒有。”
他沒好氣看她一眼。真恨不得像敲陳皮腦門一樣也給她一個暴慄,看看這紫瓜腦子裡平時都裝了些什麼。
另一邊廂,長齊道長已從袖中掏出了一紅色藥瓶,從中倒出三顆,而後行至衛祁在身邊道:“將他嘴撐開。”
喬吟立馬照做。
衛祁在吞下三粒藥丸後,倏然渾身顫抖起來,額上開始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死死咬著嘴唇,好似極其痛苦一般地悶哼起來。喬吟嚇了一跳,連忙抱住他的身子,一面急道:“師傅,這是怎麼回事?小道長他怎麼了?”
李秀色在樹後聽見聲音,也連忙跑了出來,再顧不上那世子,半跪在衛祁在身邊,低聲道:“衛道長竟出了黑色的汗!”
“別緊張。”長齊道:“我方才給他喂的是五毒丹,以毒攻毒,暫逼出他體內三分之一的僵毒,也能穩住他七日不化僵屍,也不會喪命。”
喬吟聞言,喜極而泣道:“真的麼?那、那道長——”
她道:“剩下的兩分毒呢?七日後呢?是等回了觀中再幫他解麼?”
長齊捋了捋胡須,面上露出兩分為難之色,終於搖了搖頭:“我解不了。”
“什麼?!”喬吟愕道:“為何、為何會解不了?”
“陰山觀只執掌捉僵煉僵,並不擅長救僵,僵毒入體本就已無力迴天,我這個藥只能勉強撐七日,若七天後他還不好轉,便只能等死。”
喬吟一瞬跌坐在地上,眼眶登時紅了:“那、那再沒其他的辦法了嗎?”
顧雋等人回想起當日的顧朝,也紛紛心痛難忍,難道便要見這衛道長也如此下場麼?
長齊見她落淚,長嘆一口氣,沉吟道:“其實辦法,還是有一個的。”
聞言,眾人的雙眼又一瞬亮了起來,喬吟連忙道:“有一個?是什麼?是何辦法?道長,勞煩你快告訴我,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喬吟有一條命在,定要去救他。”
長齊道:“我師父度衣真人有一同胞兄弟,早年喚作度裳真人,後自改法號樂雙散人。樂雙雖同為修道之輩,但他因喜好奇特,所學便皆是奇門遁甲,更精通醫術,早年間,是有過一例僵毒入體,但仍將人救活了的例子。”
他說著,目光不由在靠那樹後只露出半個身子的廣陵王世子方向望了望,搖搖頭後,又收回視線,續道:“那人僵毒要比道機深入得多,五髒肺腑都已被同化,如今卻也能如常人無二,都是多虧了樂雙的妙手回春。”
聞此,喬吟一時間激動起來,忙問道:“這樂雙散人如今現在何處,我這便就去找他!”
長齊道:“樂雙早年與我師父大吵一架後便出走在外,聽說已於白牙谷自立了門戶。此人脾氣古怪,不愛見生人,喜四處遊歷,即便找過去,或也只能吃上個閉門羹,若想讓他救人,許還需遭些苦頭。”
喬吟眼下早已喜極而泣,堅定道:“但凡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會放棄。”
長齊看著她,終點了點頭:“那便去罷,聽天由命——”
“我這徒兒的性命,便交在娘子手上了。”
他一聲長嘆,拍了拍尚在昏迷的愛徒肩頭,再不說其他,轉身搖起引路鈴。道清師兄為首,白僵為中,飛僵江照為尾,踏著月色,搖搖晃晃,一如他悄無聲息至此,眼下,終又悄無聲息地帶著隊伍消失在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