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說完便悶頭要朝外跑,卻忽被人伸手一攔,那人站在門邊,手長腳長,攔住了她,低頭道:“去哪兒?”
李秀色抬頭。
顏元今瞧見她雙眼通紅,稍稍一愣,而後靜看了一瞬,破天荒沒出言嘲諷,只道:“且不說他是被蔭屍上屍所咬,華佗再世都不一定救得了,這麼晚了你要上哪去找大夫?等找回來,只怕人都已經涼透了。”
李秀色心中難過道:“那我也要去找,總不能這麼看著顧公子去死。”
說著,見這世子依舊阻攔,便想仗著個頭矮小蹲身自他臂下鑽出去,卻被後者摁住腦袋一把推了回去。
顏元今嫌棄地擦了擦手,再看了她一眼,而後冷哼一聲:“站著。”
他命令完,轉身進屋,自袖中掏出一罐碧透玉瓶,再倒出其中黃棕色丹藥,吩咐顧雋道:“撬開他的嘴。”
顧雋忙照做,隨後便見廣陵王世子將那丹藥放進顧朝口中,再輕輕一推,叫後者嚥了下去。
陳皮自打主子掏出那玉瓶便睜大了眼,又見主子竟將那唯一一味丹藥就這麼給了出去,當即出聲道:“主子!這藥可是你——”
話未說完,又自覺失言,忙捂上了嘴。
顧雋瞧了反應激烈的陳皮一眼,轉而問道:“昨昨兄,這是?”
“不必管這些,”顏元今瞧著顧朝面色,沉聲道:“你只需知道,可以用來吊他的命便是了。”
“吊命?”李秀色激動道:“那顧朝公子可以活下去了?”
顏元今道:“你當本世子神醫在世?”
他探了探顧朝脈搏,而後皺眉:“這藥原本便並非專用在此途,雖然可助他迴光返照,但他畢竟已是將死之人,只能替他將這絲氣續久一些,吊上三個時辰的命。”
“三個時辰?”顧雋癱坐在地上:“三個時辰……”
正陷入萬般悲痛中,忽聽一個微弱聲音:“足夠了。”
顧朝不知何時緩緩睜開了眼,輕聲道:“……足夠了。”
“堂兄!”
顧雋見他轉醒,急道:“堂兄,你眼下如何?”
顧朝面上無半分血色,微微一笑:“……無礙。”
他輕咳一聲,又吐出口血來,卻是渾不在意,只問道:“我方才……是吃了什麼?好生神奇……雖還是沒有力氣,但眼下身上似是都不怎麼痛了。”
陳皮在旁遠遠回道:“此藥確有止痛之效,顧公子這三個時辰都不會再痛了。”
顧朝輕輕點頭:“原來如此……多謝世子了。”
顏元今見他這般,倒也心生惻隱,低聲道:“不必謝我,這段時間你不要說太多話,儲存體力,這氣許能再延一些。”
顧朝淡笑道:“總歸都是要去的人,早些晚些,又有何區別呢?”
一旁的狼犬努力朝他懷中蹭去,不住嗚咽。
顧朝摸上它的頭,瞧見它脖間因掙紮繩索而勒出的血痕,眸間生出一股哀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