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老道:“世子,那顧氏和我們月氏有何幹系?勞您這般興師動眾,親自前來?”
顏元今沒吱聲,而是扭頭朝李秀色方向瞥了一眼。
雖只一眼,但李秀色卻迅速讀懂了他眼神中帶著懶散的意思:你不是就愛搶我話說?本世子累了,你來講罷。
往常和陳皮出去辦事,也是陳皮在那訓話,他能少說幾句,便少說幾句,這兩天屬實說了太多廢話,竟還有些口幹舌燥起來。
廣陵王世子這麼想著,舌尖方下意識輕抵了下牙關,便聽那紫瓜在旁忽道:“尤老,你們這可有茶水,我家世子眼下有些渴了。”
“哎,有的、有的。”尤老哪敢怠慢,忙不疊喚人下去燒壺上好的霧花茶來。
李秀色又想起什麼,貼心道:“順道添些蜜餞,世子喜喝甜的。”
這一整套流利的吩咐下來倒讓顏元今動作一頓,眼神中隨即多了幾分不屑。
他心中所想及喜好她竟摸得一清二楚……
呵,這醜丫頭為了討好他真是無所不用至極。
李秀色吩咐完,這才開始一五一十轉述起顧家所發生事端,直說得尤老等人紛紛愕然,末了,她才從袖中掏出兩卷畫像,遞上前道:“這一所畫是自顧家院中挖出的那蔭屍的畫像,二畫的是自它身上尋見的銅牌,有正反兩面,您瞧瞧,可認得?”
又道:“我們查出月氏如今分為三支佈於各地,便兵分三路去尋,銅牌實物在另一行的道長手中。”
“是,”尤老點頭道:“當年族中人口數量不小,為掩人耳目,不被人察覺下等族身份,便分化為了三支。不過因此地最為隱蔽,老族長便一直生活在此處,其餘兩地只需每隔半年叫領頭人來報道一次,添些籍冊上的名號及記錄。”
李秀色點頭,心道那她和這騷包還真是來對了,這麼說關鍵都存於此處了。
尤老拿過兩張畫像,看了那銅牌一眼,瞧見上頭清晰的“月”字,以及背部彎月鎖鏈圖案,訝道:“這、這果真是族牌。”
又喃喃道:“我只在上一輩族長嘴裡聽過描繪,卻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據說先祖們脫離下等族群體後,為保證安全,也不想再被此物侮辱,便將所有銅牌集中銷毀殆盡……”
李秀色忙道:“您再瞧瞧那蔭屍的,可有印象?”
尤老看了蔭屍畫像半晌,見之雖表皮完好,但總覺有些瘮人及潦草,便有些尷尬道:“這,這我倒是瞧不出……”
李秀色懨懨地“哦”了一聲,她也知方才心急了些,到底是死了上百年的甚至數百年的,這族長雖也是花甲之年,但怎麼可能會認得蔭屍原身女子。
恰在此時,茶水端了上來,盤中也上了些蜜餞糕點,李秀色見狀剛要去接,卻被一黃衣身影撞得一歪。
辛柔擠過了她的手,率先迎了過去,將茶水端起,嫋嫋婷婷行至顏元今身側,輕輕遞了上去,柔聲道:“世子,請用茶。”
顏元今聞聲抬頭時恰看見尚未反應過來的李秀色還神色頗有些呆滯地站在後方,眉頭稍稍一挑,心中不知為何竟覺得有些好笑,隨後將目光慢吞吞移到行至自己面前的辛柔身上,打量了一下她的臉,忽道:“有帕子麼?”
辛柔頓時一愣,見他問起這般私人的問題,臉頰頓時又紅了幾分,而後搖頭:“回世子,今日未戴在身上。”
顏元今唔一聲:“沒事。”
他說著,指尖輕輕一挑,便從袖中變出了一方朱紅色的巾帕,染了些獨特清冽的桃花香。
李秀色遠遠瞧見先是一愣,她認得這個,當日在王府亭中這廝扔出的同這是一模一樣,陳皮說他主子每日換張新的,看來還真未誇大。
辛柔面色則是愈發得紅了,這是要送她帕子?
她以前確實聽說過一些男女以物定情,可都是私下裡做的羞事,這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賞賜於她,是否過於奔放了?不過他既然是當今世子,定是與族中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家夥不同的。
思及此,便佯裝不懂道:“世子,您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