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抬頭:“勞煩世子讓腳。”
顏元今倒也沒刻意刁難,還真朝旁邊讓了讓,衛祁在灑完最後兩張,隨後道:“多謝。”
見顏元今並未吭聲,他便直起身子,斟酌問道:“世子這一回,可是還想著要從小道手裡搶屍?”
顏元今饒有興致地抬手扣了扣棺材板:“當然。”
“……”
他答得太快,還這般理直氣壯,倒讓衛祁在愣了一秒,忍不住道:“此僵不似那遊屍,不一定是何罪大惡極之人所化,世子若非要讓其永世不得輪回,未免太過於殘忍了些?”
顏元今懶洋洋抬眼:“那道長您攔著我不就得了?”
他說完,忽而笑道:“啊,忘了,你攔不住我。”
衛祁在眉頭一皺,正要再開口說話,便見廣陵王世子沒什麼良心地丟下這句話後,已然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行至顧雋等人身旁時,步子還稍稍頓了頓,偏了偏頭道:“該用午膳了?”
說完,沒等顧雋回答,甩了甩袖子,徑自走了出去。
顧雋好笑地搖了搖頭,扭頭道:“那咱們移步偏廳罷。”
幾人等待衛祁在佈置好棺木周遭,便一道向廳堂而去,路上,衛祁在觀察顧雋略顯蒼白的臉色,隨後自袖中掏出一碧色瓷瓶:“此為去邪丹,聽聞府中上下皆生病症,許是邪氣入體,服用此丹可為之緩解。待我將僵屍驅走,便可如數痊癒。”
顧雋接過:“多謝。”
李秀色跟在後頭,見他二人互相彬彬有禮,氣氛比和那騷包好了不是一星半點,不由琢磨,難怪那顏元今只是個男三號,再怎麼也輪不到他抱得美人歸。
扭頭看喬吟,見這大美人亦步亦趨跟在衛祁在後頭,只饒有興致地盯著他背影,眼神儼然沒分給顧雋半分,便又忍不住在心裡替最近與她交情不錯的男二惋惜地嘆了口氣。
行至偏廳,便見顏元今已然獨自在桌邊悠哉悠哉吃起了菜,身旁有下人奉茶,面前滿滿一桌珍饈美味,顯然是顧宅為了招待這小世子特意做的。
顧家那兩位姑母及其他人員礙於禮數,並沒跟著過來,於是這一諾大的偏廳內,只有這一行小輩。顧雋帶著大家過去,還沒到跟前,廣陵王世子已然掀了掀眼皮,一雙鳳眼先是淡淡掃了顧公子身後的幾人一眼,又將目光沒什麼情緒地落回到顧雋身上。
顧雋微笑:“是這樣,我本是要帶道長幾人另行一桌的,但轉念一想,昨昨兄一個人豈不會覺得寂寞?我們又不好丟下你。”
顏元今:?
“況且,”顧雋瞧桌上一眼:“這麼多你一人也吃不完罷。”
沒等顏元今說話,作為東道主的他已然客氣招呼道:“來,衛道長、李姑娘,大家坐下一起。”
衛祁在與這小世子有些間隙,知他不喜自己,也並不想找些不快,便搖了搖頭:“不必了,小道……”
還沒說完,便被喬吟拉住胳膊拽至了位於顏元今左側的位上,嗔怪道:“小道長趕了一天的路,還不趕緊養養精神?你不餓,我都餓了。”說完,又拉了椅子,順勢坐在了他旁邊,開始為他夾菜:“來,嘗嘗這個。”
衛祁在面色頓時微微泛紅,忙道:“我、我自己來……”
喬吟嬌俏一笑:“好,你自己來。”
李秀色被這對小情侶酸得牙疼,順勢要坐喬吟旁邊,卻忽而被一道淡白色身影搶先,顧雋坐下後,指了指剩下的那一個位於廣陵王世子右側的空凳,貼心道:“李姑娘,你坐那罷。”
顏元今:?
他從衛祁在坐下的那一刻開始便沒吭聲,眼下聞言,將目光落至了身側那最後一方凳之上,再稍稍抬頭,與正要小心翼翼挪步過來的李秀色對視了上。
李秀色與他陰惻惻的視線對上,登時渾身一激靈,總覺得這騷包眼神頗有一絲警告意味,流露的意思十有八九是“你坐一個試試”。
試試就試試,她二話不說,拉起凳子便坐了上去。
“……”
生平最討厭醜人與道士的廣陵王世子眼下被左右夾擊,面前的所有珍饈頓時都變得索然無味,他黑著臉,似乎無處發洩,筷子隨意夾起一片蓮藕,還沒送到嘴裡,便頗有些煩躁丟在了桌面上:“什麼東西,這麼難吃。”
李秀色本以為這廝會幹脆離席而去,卻沒想著他居然還能乖乖坐著,詫異之餘,想起方才喬吟的舉動,心道這不失為一個表現的好時機,當即現學現賣,果斷自面前的盤中夾起一片青菜,而後無比自然地放進了廣陵王世子的碗中,貼心道:“來,嘗嘗這個。”
顏元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