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色原地深吸口氣,剋制住頭暈,這才慢慢朝前,小心翼翼地靠近。越近,屍臭味便越重,拿符的手也越是發抖。
因她過於謹慎,衛祁在一手持拂塵,一手捏陣訣,忽覺有些不對勁,額角冒汗,急道:“李姑娘!再快一些!銀絲受屍氣腐蝕,怕是要斷了!”
李秀色聞言,也深知不能再浪費時間,正要跳到跟前,卻聽“砰砰”兩聲,遊屍左手及兩腿銀絲竟真於瞬間斷了數根,眼看他指甲要向她抓來,位於右方的顏元今眉頭一皺,使全力將它朝後一拽。
李秀色見狀,登時配合朝前一撲,跳舉右手,將那鎮屍符“啪”一聲拍在遊屍頭頂。
衛祁在立刻道:“唸咒!”
咒?
李秀色愣了,怎麼還有咒?
“這紅字元需結合道咒方能起到鎮屍效果,要畫符或持符者親口唸出才可!李姑娘快些!”
李秀色這一被催,整個人頓時慌了手腳,腦海中閃過以往看過的僵屍片,忙對著那還在手腳亂動的遊屍頗有些試探地喊道:
“急……急急如律令!”
遊屍停了一瞬,烏黑的眼珠子幹瞪她一眼,又瘋狂亂動了起來。
“……”
耳邊似傳來廣陵王世子的一聲嗤笑,李秀色卻毫無心情看他,只心道完了,電影裡不都這麼演的!
衛祁在恨不得拍自己腦袋,他方才光顧著催李姑娘,竟未意識到她不知是何咒語!
正要提醒,忽見李姑娘身後竟又多了一個人影。
那人影似有些站不穩,卻擲地有聲:“蓋鼎焚火,槍殺叉刺——速速驅煞!”
話音剛落,遊屍的身子便霎時間猛然一頓,屍氣轉眼盡收,再也沒了動靜。
李秀色愣在原地半晌,轉過頭去,卻見不知何時上前的顧雋唸完咒後,竟是白眼一翻,徹底嚇暈了過去。
“……”
這一遭驚心動魄,好在是將那遊屍定住了。
李秀色壯著膽子在它身周繞了一圈,好奇地指指那上頭符紙,問道:“道長,是不是我將這東西撕了,它便又能動了?”
衛祁在:“……最好不要這麼做。”
李秀色笑道:“我開個玩笑。”
衛祁在含上兩粒還神丹,原地打坐療傷一刻,面色稍稍複原,才抬頭看她,因頭一回見著李姑娘真容,瞥見她額角,先是有些愣,後又自動將那胎記略去,只稱贊道:“姑娘膽識過人,小道感激不已。”
李秀色拜拜手,謙虛道:“我沒幫上什麼,倒是顧公子和那騷……”
她“包”字沒說出口,卻忽然想起什麼,登時跳起道:“壞了!現在幾時了?”
“眼下……”衛祁在方回了兩個字,便見李姑娘已經匆匆忙忙朝世子方向奔去。
顏元今正站在橋上,腳邊正躺了那兩個方才沒出息嚇暈過去的,還有一個剛剛轉醒的。
轉醒的那個正是朱娘子,她靠在欄杆邊,虛弱地睜開眼,視線模糊中,隱約看見一個錦衣小郎君,那小郎君先是挑眉看了她耳上包紮的那個他很是熟悉的帕子一眼,又將目光移至她臉上,而後道:“你可知你右耳是被遊屍齒間撕咬,屍氣入體,剔毒粉對你毫無用處,即便是止了血,不出一個時辰,你便會化屍,無力迴天?”
朱娘子無力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知道就好。”小郎君又道:“就是不知你指使人害死亓寶權時,可曾設想過這一天?”
朱娘子聞言,頓時一愣。
顏元今瞧她反應,嗤一聲道:“怎麼不說話了,珍珠娘子?”
聽著他叫自己小字,朱娘子怔了許久,知道自己被認出,終於慘然一笑道:“不是。”
“什麼不是?”
“不是我指使人害死的,”她似陷入回憶,輕輕搖了搖頭後,聲音緩緩道:“是我親手殺的。”
顏元今眉頭頓時一皺:“親手殺的?”
李秀色和衛祁在趕至橋邊時,正聽見顏元今問出這一句,衛祁在見那朱娘子印堂發黑,隱約有屍氣紋路,心中一跳,當即道:“娘子,你這是要……”
朱娘子搖搖頭道:“道長……我還有些時間,待我說完,你便將我殺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