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淵冷眼掃了一眼息嬈,輕嗤一身,不屑地說道:
“三千歲的精怪,還扮成這副模樣裝可憐,居心何在?”
話語不鹹不淡、一字不落地傳入息嬈耳中。有了趙靈均撐腰,息嬈膽子也壯了幾分,立刻握緊小拳頭,舉起來抗議道:
“鬼帝大人哪裡懂得我們這些精怪的苦處!我是怕顯出原形太過招搖,才不得已化作孩童的!”
趙靈均好奇地打量著息嬈,抱久了手腕有些痠痛,掂了掂調整姿勢,問道:
“原形如何招搖?說來聽聽。”
息嬈一愣,瞬間熄了火,不好意思地撓頭:“哎呀沒什麼沒什麼,不過是原形於真正的凡人模樣而言還不盡完美,容易叫人看出破綻……”
“哦好吧……”趙靈均失望地垂下眼簾,沒再追問下去。
一行人隨後便揹著行囊,入了浮丘鎮。
“沒想到這浮丘鎮竟然如此熱鬧。”趙靈均左顧右盼,四下張望著說道。
一陣暖風襲來,輕柔如絲般拂過笑面。
鎮上市井間,畫鼓喧街,魚鹽商販叫賣吆喝聲此起彼伏,竟然壓過了人潮的喧嘩,商鋪間的布帛鋪陳懸掛,如雲煙一樣連綿不絕。
息嬈昂首,自鳴得意道:“那是自然,此處可是受我們花精最為景仰的神仙——辛夷神女庇佑之地!”
“辛夷?”趙靈均輕點下巴,若有所思,“女夷鼓歌,以司天和——
你說的,可是那位司花的神仙?”
息嬈聞言,露齒一笑:“正是!想不到你還知道這些,倒是有幾分見識嘛!”
那是,經史子集雖常常在腦海中雁過不留痕,可若是提起志異話本中出現過的設定和情節,趙靈均那叫一個如數家珍,爛熟於心。
她微微一笑,轉而問道:“那你說的那家酒肆在哪?”
“諾,前方不遠處就是!”
趙靈均朝著息嬈指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座雕欄映日的酒樓矗立在街道一側,碧色欄杆低接著軒窗,翠簾高懸,隨風輕曳。
一行人走近,抬頭一看——
只見牌匾之上,龍飛鳳舞地題著“喬氏酒家”四個大字,氣勢非凡。
與牌匾相稱。
一聲中氣十足的女聲從酒樓中傳來:“還愣著做什麼?趕快接著背,日中背不完這菜譜不許吃飯!”
門口的婦人一邊撥著算盤,一邊神色專注地在賬本上劃著什麼,目光犀利,時不時投向內裡的一位白麵小生。
小生長得眉清目秀,頭戴竹冠,身著青衫,背對著櫃臺,一邊仰頭朝著斜上方的牆角偷瞄著什麼,一邊流暢地大聲念道:
“桑落,二十兩一壺,杜康,二十五兩一壺,菱粉糕,每鬥五文……唉喲!”
“啪——”
婦人順手撿起一枚手邊的銅錢朝著小生扔去,正中後腦勺。
“錯了!二十兩一壺,你當咱家的酒中是熔了金子麼?”她不爭氣地睨了小生一眼,指節重重扣了扣櫃臺,“還有,菱粉糕哪來的每鬥?淨是胡來,給我重新背!”
小生捂著後腦勺轉過身來,委屈巴巴地對著掌櫃娘子抱怨道:“阿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