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在說什麼?”
成淵不語,只是帶著趙靈均穿過因憂心而絞勁腦汁逼著她練功的行廊、因恐高而擁著她飛過來時的雲臺,一路往最初來時的山腳趕去……
林中清風一嘯而過,一輛馬車緩緩駛來,車簾輕挑,露出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婦人,老夫人頭發花白,趙靈均一眼便認出了她的身份。
二人眼看著遠處依稀如同米粒般大小的三兩人影走來,婦人由一旁打扮成鄉野村姑的落葵攙扶著,而另一邊的男子一身黑衣,雙眉緊蹙,一臉整肅。
趙靈均斜眼打量了旁邊的成淵一番——
黑緞長袍,胸前衣襟也以深藍作配,這二人倒像是一個門派出來的。
果不其然,等三人湊近,成淵便拍了拍趙靈均的後背說:
“靈均,過來見過你師兄。”
趙靈均此時思緒已飄飛了好一會兒,驟然回過神來,躬下身行禮:
“師兄好。”
隨後站直身子,一眼便對上了崔望津呆滯的雙眼。崔望津在成淵手下待久了也識趣得很,很快便反應過來,立馬松開婦人,拘了一個更大的禮,謙讓道:
“不敢不敢,在下只不過被公子救過向他學了些皮毛,擔不起師兄二字。”
“崔大哥,你們認識?”一旁的落葵指著二人循聲問道。
成淵看著崔望津沉默不語,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崔望津開口解釋。崔望津收到成淵的訊號,低頭垂下眼,眉峰輕動,隨後緩緩回答道:
“啊——對!成公子……曾在家母遭病時傾囊相助,之後為了報答他,家母便留他小住了一段時日,崔某便趁機向他討教了一番武功……”
說完,崔望津輕輕舒了一口氣——胡謅了不少細節,這下應該能掩蓋過去了…
“難怪崔大哥武功內力如此深厚,連陣靈派的術法都能輕松躲過……”落葵微微點頭誇贊道。
“陣靈派的術法?落葵,發生了什麼?”趙靈均還沒來得及詢問二人為何一同前來,將注意力全然放在了後半句話。
落葵與崔望津相視一眼,低頭嚥了咽口水,支支吾吾地說道:“小姐……這裡說話不方便,不如我們回去再說吧?”
趙靈均皺眉,狐疑地盯著二人,慢慢側身靠近成淵……
謊言便是如此,虛假的話說得越多暴露的風險便越大。
成淵在一旁故作輕松,實則心虛得不敢再與趙靈均多言,只得先行一步朝著三人走去。
誰料婦人聽了這話一下子激動起來,撇開落葵迎上成淵,用爬滿皺紋的手緊緊攥著他的手腕,驚喜中帶著幾分詫異:
“原來你便是衡兒口中所言的天師,老婦這條命也是你救的,還請天師受我一拜。”
話音一落婦人便要跪下,成淵趕忙扶住婦人,只見婦人顫顫巍巍地起身,盡管雙眼早已模糊不清,此刻卻盈滿了淚花,言辭懇切地娓娓道來:
“自從衡兒拜師後便時常往家裡送來不少珍貴的藥材,聽他說,都是天師對他的獎賞,老身雖然愚昧,但也知道要將這身殘軀治好需費不少力氣,幸而今日有機會面見天師,天師的大恩大德,老身無以回報……”
說罷又要跪下,可成淵的手仍然死死撐著不放——
鬼帝尋常只有折人命的份兒,哪有為人延綿益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道理?這個跪拜成淵確實受不起。
見場面僵持不下,趙靈均趕忙站出來打圓場,對著裴母細聲說道:
“老人家莫急,我們回去再說,裴衡師兄此刻正在房中等著呢……”
裴母一聽,這才肯停下腳下的動作,成淵悄悄地拍了拍趙靈均的後背,接著雙眼微眯看向崔望津,黑眸深處湧動著幾分薄怒。
崔望津臉上堆著場面的笑容,假裝無視成淵的怒火,而是附和道:
“是啊老人家,這些話以後有的是時間說,天師今日找你來定是有要事相商,不如我們回屋細談?”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