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總有一天她要讓謝妄跪地求饒。
慕朝朝
文陳十年發表於晉江
【一】
正是草長鶯飛時節,圓形刻如意紋窗牖敞著,一截桃花枝恰橫生而至窗牖旁,枝繁葉茂之間綴著三朵花苞,其中一個花苞已經綻放,另兩個還是含苞待放。
自窗中緩緩搭出一截白玉般的小臂,細長勻稱的指節輕落在那朵開了的桃花上,緊隨其後的,是女子清甜的嗓音。
“寶嘉,你確定要捉他為婿麼?”身著一襲緋色石榴裙的少女趴在窗臺上,單手托住腮,視線落在那初綻的桃花花瓣之上,而後緩移至不遠處的躍龍池。
她與同行的少女說話,一雙微微上揚的狐貍眼露出幾分不解,朱唇輕咬,視線落在面前的桃花上。
緋色的石榴裙在微暖的日光之下有粼粼波光之感,其上綴著華貴的珠玉寶石,耀眼奪目。然則,珠玉寶石再耀眼奪目,也不及她的姝麗容顏半分。
如凝脂玉一般的手托住一張巴掌大的臉,一雙含情美目嵌在其間,奠定了美人的風姿,大而瑩潤的眸子流轉之間,在人心頭惹下漣漪圈圈。挺拔的鼻子恰到好處,不會過分突兀,只讓整張臉顯得更為立體。雙唇微張,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紅與白形成一種鮮明而幹淨的對比,像一幅畫落到尾聲,再添一神來之筆。
傅寶嘉一轉過頭,便對上如此景象,縱然她與陸朝朝相識多年一同長大,也免不得有許多時候被她的美貌看痴片刻。
傅寶嘉一向認為這京城第一美人的名頭該是屬於陸朝朝的,只恨那些人有眼無珠,竟覺得蕭紫漁更勝一籌。她回過神來,輕嗯了聲,答陸朝朝的話。
二人口中的他,是此番參加春闈的舉子之一,薛仲霖。
時下榜下捉婿之風盛行,世家貴女皆興此道,傅寶嘉也有此意。
陸朝朝問出自己的疑惑:“可這薛仲霖出身寒門,雖有才學,但算不上太過出挑,你怎的就瞧上他了?”她認為以傅寶嘉的條件,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出身寒門,有才學,家中父母雙亡,又無兄弟姊妹,正合我意。”傅寶嘉歪頭笑道,“我可沒你那麼大的志向,看上章安瀾那般的人物。你也知道,我從小跟著我爹學舞刀弄槍,那些琴棋書畫女紅什麼的我是一竅不通,跟賢良淑德沾不上邊,若是我嫁一個門當戶對的夫婿,那些臭規矩少不得磋磨我。可我若是低嫁,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他也不能為難我,還得捧著我讓著我,多好。”
這話也有幾分道理,陸朝朝垂下眸子:“罷了,你開心就好。”
她撥弄著桃花,視線飄向躍龍池上。
躍龍池取自鯉魚躍龍門之意,每一回春闈,舉子們都愛來此遊湖,圖個高中的好彩頭。因此不少想榜下捉婿的貴女們也愛來這春燕樓上,他們遊湖,她們看人。
陸朝朝與傅寶嘉的雅間位置最好,視野十分敞亮,一覽無餘。
湖面映著陽光,春風吹皺一池漣漪,如此良辰美景……陸朝朝視線卻忽地一頓,柳眉輕蹙,喃喃道:“不會是他吧?”
傅寶嘉聽見她嘟囔,循著她視線望去,道:“誰啊?”
陸朝朝未答,只是更全神貫注地盯著那艘遊船,從她的角度只能瞧見一個背影,看不分明。那遊船往前飄了飄,終於露出了那人的側臉,即便只是側臉,陸朝朝也認出了他。
一身深藍交領長袍,雖是坐著也能看出身影頎長。劍眉星目,鼻樑挺拔,面板白淨,卻並不顯得太過瘦弱斯文,也並非武將的蠻橫氣質,恰到好處。
不是謝妄是誰?
縱然陸朝朝討厭他,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皮囊優越。
陸朝朝瞪大雙眼:“他怎麼在這兒?”
傅寶嘉也有些驚訝,她與陸朝朝一起長大,自然知曉陸朝朝與謝妄之間的恩怨。多年來每每二人對上,都是腥風血雨,雞飛狗跳,從沒有愉快收場的時候。
陸朝朝小嘴一撇,不管謝妄是來做什麼,反正只要他出現,準沒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