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明庭不長不幼排在了中間,成了沈霖第二個弟子。
沈霖為了打造自己最鋒利的爪牙,按著她們的性子與天賦分別傳授了不同的功法與殺技。
大弟子白谷性子冷淡果決,是與人面對面對戰的料子,沈霖傳了她劍術,老三寧峪機靈敏銳最適合追蹤,理所當然的繼承了沈霖絕佳的輕功,而賀明庭入門最晚,不如其他兩位有自小練武的好底子,學的最多的便是隱匿和暗器。
她心有執念一心要報血仇,雖沒白谷的天賦,寧峪的機敏,但卻是最刻苦的,憑著那股狠勁,慢慢在樓裡其她同齡之人中嶄露頭角,倒讓沈霖刮目相看,越發覺得沒選錯人。
轉眼五年過去,學有所成的賀明庭在沈霖那接了自己做為殺手的第一個任務……去刺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門派弟子。
賀明庭知道,這是沈霖培養她這這麼久,到了讓她見血的時候了。
那是年僅十五歲的賀明庭殺的第一個人,但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在任務完成後,沈霖見她表現不錯又接連指派了幾場刺殺,次次成功,完美的全身而退。
一時在江湖上名聲大噪,風頭無兩。
後來動靜鬧的實在太大,沈霖怕她精心培育的刀遭仇家記恨早早折了,遂在身份暴露前召回,暫避一時鋒芒!
再重回回風雨飄搖樓的路上正巧經過峻州,她想到那個父親要她去尋的夏家就在這裡,便忍不住摸上了脖子上懸著的玉佩。
幼年時的記憶她已經沒有多少印象,但在成州的日子裡,父親怕她忘了自己那位指腹為婚的小夫郎,倒是常常和她提起幼時與夏家小子的趣事,說她小小年紀很是稀罕人家,以後一定會成為恩愛夫妻。
若說以前的她在父親的影響下還對那位小夫郎抱有幻想的話,現如今的自己除了盡早報仇,對其他事已毫無興趣。
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血已經冷了,再也回不到過去……
但既然路過了這裡,便去了解一樁舊事也未嘗不可,省的以後影響自己的心境。
她四處打聽到夏家的住處後,換了身粗布衣裳,易了面容,改頭換面上了夏家的府邸,假稱自己受人所託來送東西。
當她拿出那塊玉佩時夏大夫顯得很是激動,連連追問玉佩的主人,賀明庭謊稱自己不知道,冷淡的說明來意和玉佩主人所託之言。
聽了賀明庭說了退婚之言,那夏大夫非但不高興反倒頹然的坐回椅子上,喃喃著責怪自己的話,說著要不是自己去遲了,怎麼樣也不會讓賀明庭流落在外,更不會讓她連這份婚約都棄了。
原來當年夏大夫突聞賀家出事便快馬加鞭趕往成州,可當她趕到時時賀家滿門早以獲罪受刑沒了活口,府邸都已經貼了封條,她以為賀明庭也跟著死了,便花了銀子拖關系含淚尋了賀家眾人的屍體,在成州重新厚葬了她們。但最終也沒找到賀明庭屍體,後來四處打聽方才知道賀明庭沒死,喜出望外的在城裡找了半年也沒找到。
最後盤纏用完只能重新回了峻州,這麼多年一直以來也沒有放棄打聽她的訊息,但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退婚的玉佩!
賀明庭見狀心中也是一陣悲慼,沒想到夏大夫如此重情重意,但如今的她以是和夏家是兩條路的人,今後要做的事也容不得她兒女情長,如此重情誼的人家她更不能連累了,只能狠了心閉口不言自己就是賀明庭的事實。
臨走時夏大夫還一再囑咐,若是賀明庭再來找她希望代她說一聲:夏家依然會遵守當年的承諾,自家兒子十五歲賀家前來下聘,如果賀明庭後悔了,在兩年後她兒子及笄之年歸來,宴兒還是她的夫郎。
對於夏大夫的話,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可越是這樣,她賀明庭便越不能做出不仁不義陷夏家於危險之中。
離開夏府後賀明庭感慨良多,落寞之中對夏家小子多了幾分好奇,心想,畢竟是曾經要做了自己夫郎的人,雖然此生無望,但好歹去看一眼也算了卻遺憾。
她輕身翻入夏家後院,尋到夏小公子的閨房,悄悄藏進他門口那棵茂密的梧桐樹中,偷眼看他。
那是怎樣一副畫卷啊——
直到多年後賀明庭回憶起來依然帶著年少時的微微悸動。
溫暖的陽光透過繁茂的梧桐傾洩了滿院繁星似的光斑,一個十三四歲的小郎趴在窗前的書案上甜甜酣睡,跟個貓兒似的把半張白皙的小臉窩在臂彎裡,精緻的小臉在斑駁的樹影下紅撲撲的,如同在晨露中吸飽水的白櫻桃,嬌嫩的微微一碰都能溢位水來。
小小年紀雖還沒長開,但以初見清麗之姿,可想而知待日後長大定是個極漂亮的人兒。
在看到這樣一個軟糯嬌俏的小郎,賀明庭那顆沉寂許久的心,破天荒的有了一絲悸!
她知道,自己是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