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並蒂三） 妹妹，你真的想要我死嗎？……
“那日, 我就不該把你帶回來。”燭樂從前幾日的思緒中回神，也不看面前這個人，看一眼他都覺得厭惡。
從一開始, 她就是用一副天真的孩童模樣, 裝成妹妹讓阿祉心軟, 做的天衣無縫。
“你寶貝著的人，我動不了她, 這個你也知道, 我若是對她起了什麼惡念, 靈泉玉會自動把我隔絕在外，要是暴露了，我也會把你拉下水。”
逢春又笑起來, 脆弱美麗的桃花瓣在她手中攥成一團，那雙笑著的眼睛卻突然劃過一抹狠厲，“有我知道你的身份, 自然就有別人, 你最好還是聽我的話，要是再輕舉妄動，哪怕就是我死了, 我有千種萬種方法讓她知道你是誰, 那天你聽到了吧？她當時說的是什麼。如果讓她知道你是無樂，會怎麼看你, 又會怎麼對你。”
燭樂低垂著頭，手指攥緊，面容蒼白。
所有的自欺欺人，只不過是害怕失去最在意的東西，恐懼看到深愛的人對自己橫刀相向。
他能輕易地把這只小妖怪殺掉, 可是之後呢？一個沒有妖力的小妖能掌握換魂之術，她的背後，一定有什麼人主導著這一切。
“還有，我再提醒你一次，你想殺我也要想想，這具身體可不是我的，七天，這具身體可就是我的了，到時候你的阿祉知道她的姐姐回不來，你想看到她痛苦一輩子嗎？”
她勝券在握，面前的人卻站在原地，對此不作任何反應，一個字都不願意說。
他那張臉暗沉到了極點，看上去確實在容忍，卻竭力讓自己顯得無害，可逢春知道他的內心可不如他表面這般表裡如一，如果不是她按住了他的利爪，她隨時都會被伺機而動的瘋狗撕成碎屑。
“這樣不是很好，你不說我的身份，我也不說你的，等你把事情做好了，我自會離開，把冉雲清還回來，一切就當我沒來過，誰也不知道你做過什麼。”而後她上前貼近幾步，“而你，最好不要動別的心思，否則，我們魚死網破。”
威脅傳到他的耳畔，他還是沒說話，拼命忍住一湧而上的戾氣和殺意。
戾氣上湧，會被那個人趁虛而入，他們在逼著他成為那種人……他偏不如他們所願。
他太討厭被人掌控的感覺了。
“我問你，你拿到妖丹了嗎？”
燭樂冷著臉，胸口劇烈起伏幾下，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裡擠出來：“連你這個親妹妹都無法辦到，我又如何能辦到？”
“我還以為無樂門主有多大的能耐，不過是一介廢物罷了。”逢春仗著捏住了他的把柄，肆無忌憚地出言諷刺，這種把高位者踩在腳底卻看他不能還手的快感，實在讓她欲罷不能。
這可是無樂門主啊，如今卻像狗一樣被她使喚做事。
人有千面，妖亦有千面，任誰也不會知道藏在天真面容下的逢春竟是這樣一副可怕的面目。
燭樂眼神瞬間冷冽，握緊劍柄，逢春又提醒道：“你的時間可不多了，還剩兩日，要是再找不到……”
“不是你說的魚死網破。”他壓抑著怒氣，“我也不能留你在這裡胡作非為，若是師姐回不來，那日便是你的死期。”
逢春似乎沒想到他突然間轉變了態度：“你是不是瘋了？我死了還會有人……”
“既然知道我是個卑劣的人，我手上沾過多少血，你覺得我會受你一個毫無妖力的小妖怪威脅？”他突然笑起來，讓人覺得恐怖森然，“不止你一個知道是嗎？好，既如此不是什麼秘密，那便搞得人盡皆知好了，那時候，我就無所顧慮了，來一個，我就殺一個，來一對，我就殺一雙，直到殺到任何人都不知道為止。你不就是想活著嗎？毀了我所在意的一切……我就更沒有顧慮了。”
逢春嚇得後退一步。
“要試試嗎？用你的一條命，賭我怕不怕你？”
轉瞬之間，他們之間地位驟變，主導一切的人又成了他。
他眉眼彎起來，又像個無害的翩翩少年一樣澄澈明朗地笑了：“當然，若是阿祉知道了，可是誰又能證明我是無樂？我和你這個傷害她姐姐的妖怪相比，她會信我的。如果不信我，想殺我，我也有別的手段……”
他有鮫人淚，有無相鏡，隨時可以再次修改抹去她的記憶，他已經做過一次了，重複一次又何妨？
“你不是答應了她……”
“是答應了，可這是你逼我的，跟我有什麼關系，錯不在我。”
他想做好人，可他們都在逼著他做壞人，除了阿祉以外，沒有人能讓無樂心甘情願為他做事。
以前他不知道，如今他知道了，自然不會助紂為虐。
“我和你根本不是一路人，你最好別逼我。”他還要再說什麼，遠處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抬眸一看，冉雲祉火急火燎地跑過來，一眼便望見了站在這裡的兩個人，神色緊張道：“你們還在這裡站著幹什麼，半山腰那邊烏雲密佈，下了好大的雨。”
燭樂頓了一下，勉強恢複平日裡溫柔的聲線：“要去看看嗎？我想應該是某人的姐姐追來了吧？”他回頭，眼睛眯起來，意有所指，“對了，師姐應該很想去見她吧，都是姐姐，估計想見她都想瘋了。”
“阿什麼？”冉雲祉感覺燭樂好像有點奇怪，向後看了冉雲清，她的面容死灰，看起來像嚇到了，但冉雲祉才不想管她，拽著他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對他叮囑：“我看沉舟一會來了又要劈我們，阿樂，我們快躲起來。”
燭樂終於從剛才那抹狠厲的情緒中緩回來，柔聲問：“不管師姐嗎？”
他遲疑說出這句話，不想她們兩個此後有任何牽扯，沒想到冉雲祉卻比他還要敏銳道，“阿樂，你不要和她在一起，她不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