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時不時問自己,如果不說會不會又是一場遺憾?反複猶豫處在這樣的矛盾裡,直到現在。
“就是這樣了,抱歉,擅自替你做了決定。”
冉雲清笑出來,捧住他的臉:“我不會死,你也不會死,我們都會好好的活著,師兄,我們這就在一起好不好?”
戴蒼搖搖頭:“可我……”
“我不打算走了,師兄。”她已下定了決心,“不怕你笑話,那個世界我並沒有在意的親人,這一次我就留在這裡,如果我的任務能夠完成,那我一定要讓你活下來。”
她沒有避諱地將這個世界的一切,關於秩序,關於她與阿祉的任務,全無保留的告訴他,而後輪到戴蒼愣在原地了。
片刻後,他好似突然回過神來一般,對上她的視線:“阿清……如果我們無法扭轉一切呢?”
“無法扭轉一切,就一起死嘛,難道師兄你還怕嗎?”她對他眨眨眼,像從前那個無憂無慮地冉雲清對他笑了。
戴蒼再也剋制不住,吻在她的唇上,手指緊扣:“若我們此次能夠安然度過劫難,阿清……我定會娶你為妻。”
“說好了……我等你。”
確定心意,冉雲清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師兄,你還有一事沒有告訴我,那些追殺我們的人,你是不是知道是誰,能告訴我嗎……”
戴蒼沉默片刻,迎上她的視線,道:“我知道是誰,但我沒有證據。”
他突然沉下來的目光流轉著一股難言的哀痛,半晌他突然開口道:“是……”
“皇兄,聽說你回來了。”門口傳來敲門聲,兩人談話的聲音止住。
戴蒼站起身,走過去開啟門,視線先是瞄到腰間上掛著的半截玉佩,眉心微蹙,再往上看,夕陽斜斜地照射在來人的後背,他彷彿處在光的背面。
這張臉他很熟悉,若是說世上還有哪個人與他有最親近的關系,非此人莫屬。
“皇兄,我們好久不見了!”青年臉上湧出莫大的欣喜,好似久別重逢,激動地把他抱住了。
戴淵,他的親弟弟。
“你怎麼在這裡?”戴蒼不鹹不淡地把他推遠了一些。
“先前我遭人追殺,是燭樂公子和雲祉姑娘救了我。”他臉上的欣喜不似偽裝,拉著戴蒼的手情真意切,的的確確像個兄弟久別重逢的感人畫面,仔細看去,眼眶都有些泛著紅,閃著淚花。
至少冉雲清就是這樣認為的。
然而戴蒼卻只是面無表情地抽回手:“我們之間,並沒有多少兄弟情分了。”
戴淵的神情驟然一變,後退幾步:“皇兄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啊,母妃說過,要你好好照顧我的。”
他的嘴抿成一條直線,眼眶有些紅了:“母妃離開了,皇兄便不認我是你弟弟了麼?”
他強顏歡笑,在戴蒼面前擠出眼淚來:“我知道,自小到大,我是不如皇兄的,皇兄被寄予厚望,有選擇的權利,可是我,從來沒有……寄人籬下的日子,很痛苦,他們都笑我為什麼不如皇兄。皇兄,你真的如此絕情?”
戴蒼看著面前痛哭流涕,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好好認識這個弟弟,眼前的他樣貌和自己相似的不得了,但卻讓人無比陌生。
“絕情的不是我。”戴蒼嘆息一口氣將腰間的半塊玉佩解下來,放到戴淵手上,“戴淵,我今日便告訴你,我和你兄弟情義盡斷,靈涇山不能沾染血腥,我今日不對你動手,來日若是見了,我定不會放過你了。”
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是不錯,但並蒂雙生的雙生花,都能孕育出一明一暗兩個迥然不同的性格,他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你我皆心知肚明,你恨我,不用再刻意偽裝了。”這是戴蒼留給戴淵的最後一句話。
戴淵握著那截玉佩,笑了。
“為何非要來這裡?”不知在問戴蒼,還是自問。
他不再多說什麼,推開屋子一路走到山下,握了一路的玉佩忽而向路旁的石頭擲去。
瞬間,玉佩四分五裂。
他再也沒有向身後望一眼,決絕地往回走去,溫暖的陽光始終無法溫暖他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