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不必守著我,回去吧。”她將被子蒙在腦袋上,看起來不願與她們講話,和平時一貫柔和的語調有著些許差別,“換藥我自己也可以。”
視窗吹來的風送來雨後的涼爽,空氣中隱隱約約伴著若有若無的藥香,冉雲祉為她換好藥,門外燭樂這才敲門進來,放下米粥,四目相對間,冉雲祉對他輕輕搖頭。
冉雲清醒來之後,對於昨晚的事情隻字不言。那雙眼沒有一絲屬於長姐的柔情,看起來如此陌生,不像一個與她們相處已久的人。
昨晚定是發生了什麼。
可她傷還沒好,這時候去問她,好像有些強人所難。
“我感覺姐姐突然好奇怪啊。”走出房門,冉雲祉垂頭喪氣,“她似乎不願意見我。”
“師姐不會這樣做的。”燭樂安慰她,又望了身後一眼緊閉的房門,若有所思道,“興許她……”
他有所懷疑,但是卻沒有辦法證實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只會讓阿祉跟著擔心。
兩人並肩穿過廊前,滿園春色無心去欣賞。
“三殿下不知道有沒有收到傳音符,他說過一定會趕回來的。”冉雲祉不由得提及,片刻後突然臉色一僵,“你說三殿下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不要多想。”燭樂輕聲道,揉揉她的頭發,將她攬在懷裡安慰著,“不管出什麼事,都有我在。”
有他在……沒有什麼比這句話更能讓她安心了,不管前路還有什麼未知的風險,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就好像什麼都不怕了。
她想,她此生是不可能離開他了。
“你們的感情真好。”這番親暱的舉動恰好被探頭探腦經過這裡的戴淵看到,與他的兄長一樣,他也並不覺得自己站在這裡有什麼不對,甚至還饒有興趣地一直盯著他們打量。
迎上戴淵的目光,燭樂俊秀的眉毛微蹙,似是沒想到被人打斷,擋在冉雲祉面前,不悅地看向對方:“你的傷沒什麼大礙吧?好了的話,也該下山了。”
戴淵悻悻道:“這……實不相瞞,我已許久未曾見過我三皇兄了,所以我想留下,等三皇兄回來。”
哦,賴上他們不走了。
冉雲祉瞄了他一眼,插嘴:“三殿下他忙的很,個把月回不來,不過你想見他的心意我們會在他回來的時候向他傳達,他有空了應該就會回去看你了。”
她話語裡趕客的意味很明顯,可有些人裝傻充愣的本事也不是蓋的。
“兩位的救命之恩,在下說什麼也要報答的。”
“不需要。”燭樂聲音冷冽地打斷:“我們只是靈涇山的弟子和客人,無權決定殿下的去留,留你一晚已是犯忌了。”
“就是就是。”冉雲祉附和道,“你也不想他被師父懲罰吧?靈涇道長罰他的時候,可是讓他跪好幾個時辰抽藤條的……”她極力描繪那副場景有多慘,誇張的樣子生動傳神,燭樂側目看了她一眼,眼裡稍微流露出一絲笑意。
聽到這話,戴淵臉色煞白一瞬,為難道:“非是我賴在這裡不走,只是怕那群人再來追殺……”
“那靈涇山也護不住你呀。”冉雲祉聳聳肩,指著燭樂道,“你看他這張臉,像是能保護你的人嗎?”
冉雲祉拉拉他的衣角,偏過頭使了個眼色,燭樂頓時心領神會,擺出一副柔弱無辜的神色來配合她。
“他這樣,不被人打都是好的。”冉雲祉道。
戴淵心說,昨夜把他趕出馬車的時候可是兇神惡煞的。
見他還想找藉口留下,燭樂伸手:“請回,我送你。”
裝都懶得裝一下。
戴淵無力地看著他倆一唱一和,雙手不知不覺間緊緊攥起:“二位是不相信我嗎?”
冉雲祉緩緩露出一個笑容:“相信是建立在知根知底的前提下,殿下一句實話都不告訴我們,我們如何信你?”說罷她又加了一句,“哎,也不知道那群殺手在什麼地方,那麼兇殘,我們有心無力啊。”
燭樂拽過他的衣領準備把他扔下山,戴淵終是妥協下來急匆匆喊住他的腳步:“我說!我說了能讓我留下嗎?”
冉雲祉沒同意也沒拒絕,模稜兩可:“酌情考慮。”
戴淵咬咬牙,面色十分難看,偷瞄一眼燭樂的表情,後者依然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過了大半晌,他還是一個字都沒說,燭了,走吧。”
戴淵深吸一口氣,用豁出去的口吻說道:“我是為眾生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