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她什麼時候見過了?或者說,在她身邊的燭樂,有時並不是他,而是眼前這個所謂的蕭藍假冒的?
好像陷入了一個為她鋪設巨大的網裡,往前往後都是深淵,墜落下去便是屍骨無存,她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第一次,你單獨去找他赴約救燭樂的時候,記得吧?那時候與你玩猜拳的,是我。”他徐徐道來之前的事情,“你還會心疼我,不捨得我受傷,而他就不會,根本不管我的死活,他遠遠比你心狠多了。”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一直以來被忽略的資訊串聯起來,她彷彿被扼住了呼吸一般睜大雙眸。
手指攥緊,指節都被攥得發白,她感覺頭暈目眩,蕭藍卻不願意放過她,還在向她訴說著殘忍的事實。
“第二次見面,哦,我忘了,你已經不記得了。你知道為什麼你不記得了嗎?”
有什麼被遺忘的記憶自腦海中驟然閃現,那雙狠戾絕望的眼睛裡劃過的一縷幽藍色的光芒,那是誰的眼睛……
烏雲漸漸遮蔽了冬陽,映在她身上的碎裂成無數碎塊,那是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一旦碎裂,再也無法拼合。
一時的溫暖只是虛假的表相,北境的冬天何來晴日?
冉雲祉捂住耳朵,不想去聽接下來的話,蕭藍卻上前一步把她的手掌拿下來,附在她耳邊一字字玩味道:“他啊,用鮫人淚強行刪掉了你那一天的所有記憶,因為你發現了他的身份。”
他的身份……
“你忘記了那天晚上,你是怎麼揭開了他醜惡虛假的面目,對,他怎麼可能允許有意外發生,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用鮫人淚把你的記憶刪的幹幹淨淨,自然你也忘記我的出現,忘記他本來面目。”
她的指尖開始發顫,徒勞地把他推開,可是那幾個字還是清晰地傳到了她的耳朵裡。
“他是無樂門主。”
她的世界霎那間塌成一座廢墟。
冉雲祉咬緊牙關,自廢墟中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垂死掙紮地冷哼一句:“你以為你是誰?和燭樂長的相像我就會相信你嗎?我才不相信你說的。我會自己做出判斷,我要回去找他。”
這應該是一場噩夢才對,她才不信燭樂會對她使用鮫人淚,不可能的,那樣溫柔的人,才不會是無樂,不會是那個一心想要她命的瘋子,不會是毀滅這個世界的魔頭。
他們完全不一樣。
他在騙人。
她要回去,燭樂還在等她的回答,別人的話,她一個字都不相信。
她拼命搖頭,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轉身就走,蕭藍眸中劃過一抹陰狠,攥緊她的手臂。
“放開我!”她抬起一隻手,同樣給了他一個巴掌。
“哈哈。”蕭藍捂住受傷的嘴角冷笑道,“你和他一樣,都喜歡給我一巴掌。”
她看到蕭藍憤恨扭曲的面容映出一片森寒刀光:“他加諸在我身上的,那我便找你一一討回來!”
賣烤紅薯大伯估計做夢都不會想到,他不過就是晚起了那麼一會,剛起床收拾了攤位準備上街擺攤,就有一位白衣公子風風火火跑到他家裡來拍門。
他心裡咯噔一下,以為自己犯了什麼事,哪知道這公子二話不說就扔了一塊銀子給他,只為買他的烤紅薯。
他說要最大最好看那個,必須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來烤好,如果烤的不好,他要把他的招牌砸了。
從來沒見過哪個公子對烤紅薯有這樣的執念,因為等不及吃烤紅薯這麼蠻橫不講理。
大伯幹脆就地架起爐箱,在小公子直勾勾的視線中挑出最好的幾個放進去,一邊偷偷觀察小公子的神情。
這位公子模樣可真是好看啊,但就是看起來有些傻傻的,一會望著爐箱中的紅薯傻笑,一會又看看漸漸升起的太陽再三催促。
他活了大半輩子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