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雲清策馬與他並肩,這麼短的時間內,她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呆呆望著已經有些熟悉的景色,初晨的微風拂過她微翕的雙眼。
“師兄。”她轉移話題,並不回應他這份期待,“上次你想對我說什麼?”
她指的是上次遇到黑衣人的未來得及說的話,戴蒼看了她故作平靜的神色,輕輕說著:“沒什麼,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冉雲清很想問為什麼,但又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立場去問,他看起來一臉無所謂,可是聲音裡卻總有一些苦澀與無可奈何,於是她也就不問了。
一時兩人無話,只剩下馬兒行走踏過泥土路的聲響。
戴蒼從一旁的包袱裡掏出幾個糕點,遞到她嘴邊:“吃嗎?燭樂的手藝還真不錯。”
她怔了怔:“那不是他做給阿祉的嗎?”
他一點也不客氣,丟到冉雲清懷裡,她接過來,那邊已經吃上了:“他認我做師父,我吃他幾塊糕點怎麼啦?整天寶貝的跟什麼似的。”
他吃了幾個覺得不夠,幹脆把那個包袱拿到身邊,絲毫不管燭樂知道後會不會生氣。
“他也是用心。”冉雲清忍不住笑道。
“就是不知道安的是什麼心。”他快速的回了一句,“這樣也好,呆在我們眼皮底下,方便觀察。”
“其實……師兄不必陪我的。”她突然又開口了,聲音變得很低。
戴蒼嚥下糕點,又喝了幾口水,舒服的打了個飽嗝,拍了拍手,才散漫的倚靠在馬背上,笑意盈盈:“人活一世,重要的是活的舒心。有些遺憾總要彌補的。”
她不懂這句話的意思,迷惘的看著他。戴蒼補充了一句:“有句話叫做,殊途同歸,師妹,與你多走一段路也是好的。”
冉雲祉已經在古樹下站了許久了,她抬眼看向天空,朝陽已至半空,陽光灑滿樹梢,溫度回升,連同周圍的薄霧都漸漸隱去了。
是一個很好的天氣,可是她的眉頭越皺越緊。
“你再不出現,下次可就見不到我了呀。”
沒有人回答她,只有枯黃的樹葉自空中飛旋落下,有幾片落到了她的衣擺上。
不遠處,年輕的婦人抱著孩子,笑的臉上都是淚花:“小陳乖,小陳不怕。”
冉雲祉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個笑容。呆了半晌,突然覺得自己很傻。
他可是說過了,自己只會在陰雨的薄霧中出現,現在豔陽高照,原本濃密的樹葉都快掉光了,連半片樹蔭也不見,她在等什麼?
她想了想,從地上撿了根樹枝,慢慢蹲在樹下寫字,一邊喃喃自語:“不知道你還在不在這裡,如果有緣看到這些的話……”
“姐姐在寫什麼?”一聲稚嫩的童音響起,冉雲祉接道:“給小孩子留個訊息。”她的手突然頓住,似乎不敢相信般抬起頭。
嬰靈還是穿著那身粉色的衣裳,不知何時來到她身旁,此刻正蹲在她身邊看她留下的字,但是看了半晌抬起頭來沮喪道:“姐姐,我不認識這些字。”
她眨眨眼,有些不敢置信:“你還在呀?”
嬰靈抬頭望向不遠處的屋簷之下,那邊生了一片矮灌木叢,白色衣襟在枝葉間隙若隱若現,他癟癟嘴輕聲說:“我也沒想過我還在的。”
他有很多話想告訴她,可是那個人卻給他下了止音咒,讓他對於這些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於是他只能問:“姐姐是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