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不記得昨晚說了些什麼,但他模糊的記著自己對她的態度不好,好像還把她轟出了房間,這與他柔弱的形象大相庭徑,她就不覺得奇怪嗎?
她好像這才想起來:“哦對,我差點忘了。”
他嚴陣以待,準備完美應對她的逼問,卻沒想到她從袖子裡翻出一把小匕首,放到了他手心。
很尋常的一把匕首,似乎是隨手買來的,沒什麼亮點,並不貴重。
“你先將就著用,等回到清雲山莊給你換個好的武器。”
似乎沒想到她什麼都不問,他愣了一瞬,“給我這個幹什麼?”
“防身呀。”她眨眨眼,“再有人靠近你想著傷害你的話,你別害怕,直接拿這個捅他。”
再有人傷害他……傷害他的人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他動動手指就能解決的,根本用不上這東西。
所有編好的藉口沒有一個用上,她總是這樣不按常理出牌,像一抹捉摸不透的雲。
“我昨晚……說什麼了?”他感覺有些棘手,斂眉試探著問。
說到這裡,冉雲祉臉色一僵,擺擺手:“沒事……什麼也沒有發生,忘了昨晚吧,以後我知道你不能沾酒,也不會讓你喝酒了。”
她能說自己被當成色狼了嗎?甚至端著醒酒湯回來的時候,這人還關著門說什麼也不給她開門。
這樣糟糕的記憶,還是不要讓他知道。
眼看那抹影子就要離他遠去,他伸手抓住她的衣角,急忙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很想問,冉雲祉,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少女驚訝的轉過臉,看他像看一個怪物。
“天吶,你終於知道我對你好了?嗯,孺子可教。”她開玩笑,卻看他表情沒什麼變化,像是執著得追問一個答案,於是收起嬉笑的神色,難得低下頭仔細思索起來。
“我好像也沒有做什麼吧?這不是朋友之間普通的相處麼?若是說一開始救你,換作任何人我都會出手相救。而你,我生病的時候你沒有拋下我,也沒有趁火打劫。我覺得,你很好,值得深交。”她認認真真的說。
有很多事情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她來到這裡之後一直都是隨心所欲,不會深思熟慮,就像她最初可以旁觀燭樂被嬰靈吞掉。
她惜命不假,但救人自始至終都是刻在她骨子裡的本能,也不需要什麼理由,僅僅是她覺得應該這樣做。
燭樂沉默了,松開了她的衣角,額前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睛,在他眼底投下一片晦暗不清的陰影。明明是初升的黎明,他的心底卻如同無邊的暗夜,一片死寂。
騙我的,騙我的,她在騙我。
他一個字都不會信,人不可能沒有理由的接近另外一個人,對他全無保留的好,不可能沒有私心。就算是他,如今都是在利用她。
可是他竟然動搖了,事情竟然朝著他不能掌控的方向發展。
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又會將信任交託到別人手上,在他放鬆戒備的時候,成為刺向自己最鋒利的一把刀。
一次栽倒,兩次栽倒,所有的驕傲尊嚴榮辱皆被抹去,還不夠嗎?
他拋下過往,丟掉名字成為無樂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不需要友情,不需要信任,只能與算計和利用永生相伴,直至死亡。
他是對弈的棋手,絕不可能被人掌控,在他的對局裡沒有輸這個字,最差的結果也是玉石俱焚。
一時的施捨並不能改變她虛偽的本性。不管她到底是何目的,以防萬一,殺了她。
他再次抬頭,望著遠去的那抹粉白影子,殺意已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