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玄泰似乎每次都是毫無耐性,盡管是武僧,也是個出家人,怎會這樣不沉穩。
玄泰看著裴談:“三日淨身儀式的時間是師父親自定下的,儀式後若不入葬,你們就是讓慧根永遠徘徊在這世上不入輪回。”
尋常百姓也不敢將屍身隨意暴屍荒野,更不要說一個有修行的高僧。
玄泰冷冷對著跟來的僧人:“你們全都留下看守,等慧根的儀式結束後。”
裴談也沒有再說什麼,荊婉兒此時的神情明顯是不願多留,他們就跟著玄泰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
如果說從始至終只有一個僧人在說謊,那他總會露出破綻。可是她特意分了幾天,隨機試探的這些僧人,居然全都沒有入她的套。整個青龍寺有數百名和尚,這些人身份,職責各自不一,荊婉兒都覺得寒顫,難道是整個青龍寺都在說一個彌天大謊?
身後有腳步聲,讓荊婉兒驟然轉過身!
她驚悚的目光正正和裴談撞上。
裴談頓住了腳步。
他盯著少女煞白的臉,從昨天開始就彷彿受驚了一樣,“你怎麼了?”
荊婉兒臉上的驚色像是才稍稍有了點退卻,卻不知應該開口說什麼。
裴談望著她,自從來了青龍寺,荊婉兒就比平常情緒容易波動,方才到底又是什麼觸及她。
“昨天晚上,你在那個院子找到了什麼?”裴談問道。
要是在剛才重返閣樓之前,裴談問了這句話,荊婉兒自然會回答什麼也沒有找到,昨夜她甚至不曾能進到那間屋子裡,就被阻攔了。
可是現在,荊婉兒只覺得被一股怪異的感受攫住。
“昨天我在閣樓外面,遇見了一個僧人,離得太遠,只能看清他的衣著。”因為衣著是僧袍,所以才先入為主覺得是一個僧人。
換句話說,在青龍寺穿著僧袍的人,不是和尚僧人又是誰呢?
裴談盯著荊婉兒的樣子,不由皺起了眉……“怎麼了?”
“大人,兇器一直都在我們眼前。”荊婉兒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來。
她相信裴談也知道了,剛才她的暗示裴談很明顯已經懂了。
當他們再次看到了那間閣樓,床另一側擺放的小香案,看到上面的東西,終於明白自己被所謂的一葉障目,是什麼意思。
慧根後腦的傷,是被一件硬如石頭的東西擊打,寺廟裡,連一片碎石都被打掃的幹幹淨淨,有什麼東西,是能殺死人,甚至完全不引人注意,騙過了荊婉兒和大理寺卿的眼。
“是木魚。”荊婉兒一字一頓說道。
出家人用的木魚,每日誦經敲擊,寺廟中最平常的物事,太平常和隨處可見了,才沒有誰會多看一眼。
裴談望著少女的表情,“我方才看了那香案,那木魚,沒有擺放在原來的地方。”木魚移了位置,因為他看到那香案上,有一處非常幹淨,那正是一個木魚的輪廓。
說明木魚之前,是擺在那裡的,而且很長時間都在那裡。
“大人還記得發現慧根屍體那天,香案上是什麼樣子的?”荊婉兒忽然問。
裴談明白她的意思,目光幽幽說:“那天木魚的擺放並無異樣。”
……所以哪裡有什麼鬼神,分明是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