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慧根的口張開在面前,荊婉兒眉頭微皺,甚至將手帕又緊了緊,探一根手指進入慧根口腔內摸索了一番。
然後她才收了手,片刻說道:“比我想的還幹淨。”
慧根沒有吃過東西,只要咀嚼過,口中就會有殘渣,但是現在依然什麼都沒有。
荊婉兒這對屍體不忌諱的樣子,讓裴談多看了她兩眼,此刻沒有專業的仵作在,荊婉兒倒一副專業人士。
裴談貌若謙謙,溫和似玉,盡管因為做了大理寺卿這樣的職位,加上有心之人訛傳,京城人人稱瘟神,然而裴談的相貌卻是滿京城之中難以一見的明豔公子。
他的雙手也是指骨修長細膩,便說叫女子豔羨也不為及。
“如果腦後真的是唯一致命傷,只要找到兇器,就是破案的關鍵。”荊婉兒開始推理。
死人再怎樣可怖,終歸是死人,更可怕的是那行兇的活人,而青龍寺出了僧人就是他們這些外來人,若說修習佛法的聖僧對慧根有什麼殺人仇恨,更是不可理喻。所以嫌疑才全都落到他們這些外來人的身上。
荊婉兒還在思索,裴談忽然伸出手,似乎沖著慧根的頸部摸了過去。
他的手不像荊婉兒包了手帕,就這樣用瑩潤的指尖,接觸到了慧根脖子裡那一圈腐肉。
這讓荊婉兒驚的出聲:“大人!”
就算她平時宮裡收屍,也知道換上麻布,捂好口鼻,裴談居然直接那肉掌去碰屍。
雖然慧根的屍體只是剛死,此刻又存放於冰窖中,産生屍毒的風險很小。但再小,直接碰屍體這種事還是不可取。
裴談卻是將屍體的衣領拉了下來,露出脖子跟胸膛。
“頸處的面板,似乎較其他地方更黑?”裴談出聲。
荊婉兒也看見了,應該說她不至於沒發現,“這些僧人日日早課,日曬雨淋,頸部的肌膚常露出,顏色會深應當是常態。”
裴談卻皺了眉,片刻他用兩根手指再次扶在屍體咽喉,有些用力地按下去,來回按了幾次,屍體的腐肉在他的按壓下一塊一塊凸起來,荊姑娘都有點受不住豎起寒毛。
“大人您怎麼了……”
裴談的手卻忽地停下來,就見他兩根手指按住的地方,觸到一塊凸起,他目光幽幽看著那處地方,慢慢收回手。
“這是什麼?”看起來像是喉嚨內,長了一塊肉。
原本慧根死時由於頭顱的位置擺放,喉嚨的皮肉便不平整,加上那塊凸起並不明顯。
荊婉兒都盯著看了許久,然後她看了裴談一眼。
只有一個方法,就是切開慧根的喉嚨,一探究竟。到底只是他們太過敏感,還是在屍體的喉嚨處,真的內有乾坤。
但是,破壞慧根的屍體,是青龍寺不會退讓的。
荊婉兒說道:“慧根屍體沒有中毒、或窒息而死的跡象,腦後那處傷口是唯一的解釋。或許……那只是喉嚨處凸起的一塊軟骨。”
兩人的眼睛互相望著。
如果並不是這樣呢。這樣的解釋是否能說服他們自己。
裴談說道:“我們所說的留全屍,是隻要四肢頭顱安在,屍身不損,便無損下世投胎。”
荊婉兒知道這位大理寺卿有一顆查案究底的心。
割開喉嚨,需要刀。
裴談走向了冰窖的門,荊婉兒看到他直接伸出手,抽出了裴侍衛腰上的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