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還是要把紫嬋兒夫妻牽扯進來。
“此事裴大人就不要管了。不如想一想若結案之後,大人要如何向宮中複命。”
韋相溫文如玉,如此含笑說道。
原先只是在大理寺外徘徊的金吾衛,徹底侵佔了大理寺內部。韋玄貞親自坐鎮大理寺,下令把今日望月樓的所有酒客,不要有漏網之魚悉數帶回。
晚間夜空簌簌,只有裴談的書房點了燈,荊婉兒在林菁菁的床頭驚醒,看著手裡持著燈籠走出密道的裴談。
“大人……”荊婉兒眸子幽深明動,“他們不走了嗎?”
裴談目光從少女臉上掠過,望著床上的林菁菁,唇角微動:“大理寺也不安全了。”
林菁菁被發現是早晚的事,連紫嬋兒夫婦都跑不掉,何況林菁菁。
荊婉兒咬住口齒,“大人,韋相如此做法,難免讓人覺得這根本不像在查案,倒像是……封口。”
把所有相關當事人都關押起來,先不問是否有罪,根源上就像是一網打盡。
少女倔強的神情就像是在不肯低頭一般。
裴談也不是蠢笨如豬,荊婉兒提出來的這些跡象,多少在他看來一樣的有問題。
但一品丞相和三品大理寺卿的鴻溝,不是誰都能跨越的。
荊婉兒姑娘從來都不會那麼聽話,她站起身,“他們把大人架空,就是不希望大人染指這件事,全長安再沒有一個人能像大人一樣願意徹查此事了。”
那那些死的舉子就白死了,連鎖效應,只因死的是平民,便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就是號稱氣象山河的大唐嗎。
裴談注意的不是少女對他的恭維,他只是眼睛垂下,手裡的燈籠映照他的臉孔。
死亡時間,一定是跟生前狀態,密切相關的。如果那個人是用手指在桌上寫字,死後手指淤青的時間,便說明他是在寫完了字以後,直接墜樓身亡。
那個時間,紫嬋兒夫婦沒有殺人時間。
自殺。
自殺事件揭示了科舉的殘酷,中宗為了體現唐室的榮華,所有才子彙集長安,大興的科舉,現在卻成了人命案現場。
“韋相若要壓下此事,必定不會以自殺瞭解。為了唐室臉面,……他會找一個替罪羊。”荊婉兒貝齒間傳出這幾個字。
還有比紫嬋兒夫婦更合理的替罪羊嗎?
謀財害命,舉子的死和科舉,和大唐都無關。
想想真冷。
裴談望著少女的那張甚至稚氣還尚存的臉面,都說人太過聰明,才會過慧易夭。若發現了真相還不願意裝傻,活在這世上就會每時每刻都受煎熬。
“這件事……大理寺已經無權插手了。”
荊婉兒望著裴談,那神情之中彷彿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