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行令是中宗封裴談官職的時候,秘密賜下的,廣運門的守衛,更是中宗的人。
馬車由裴縣親自駕駛,他是從裴家就跟隨裴談的心腹,自然能在這樣的夜晚陪同裴談出行。
到了廣運門外,裴談出示了中宗手令,守衛直接將裴談的馬車放入了宮內。
因為中宗陛下這已是二次登基,不管是身邊人還是中宗自己,都遠比第一次更謹慎防備。
接近子夜,紫宸殿中的燈還亮著。裴談在門口通稟之後,站在冷肅的宮門前約一盞茶時間,裡面終於傳來了中宗請見的聲音。
裴談立刻邁出步子上前。
偌大紫宸殿中,已經只能看見只有中宗一人扶額,坐在中間那把交椅上。
“這麼晚了,裴卿有何事嗎?”雖然他賜予了裴談通關令牌,這卻是裴談第一次深夜請見。
裴談站在廳中:“臣有要事奏稟。”
中宗看來剛剛議事結束,至少臉上的倦容並不假裝,“就算你不進宮來,朕過幾日也要宣召你。”
裴談不由微微抬頭,“陛下有事需要臣做?”
作為大理寺卿,他免了早朝,何嘗不是中宗給的特權。
中宗用手揉著眉心,他抬了抬手,身旁兩側的宦官都躬身退出去。
等到殿中只剩裴談和他兩人,裴談神色也幽幽一凝。
“五年前,京中謠傳吐蕃反叛,當時京師震動,張仁亶上摺子請在夏州築三處受降城以防突厥南下,當時許多朝臣反對此事。”中宗緩緩說起當年事。
裴談不由隨之微驚。五年前,那正是荊氏一門被流放寒塔的時候。
中宗望著底下臣子:“裴卿想必還能記得此事。”
這樣大的事,長安只怕少有人不知了。而裴談當年還未出仕,不過,在裴氏家院中,也足以聽天下事。
裴談沉下眼眸:“當年的宗尚書,是朝堂唯一贊成此事的人。”
聽見裴談如此說,中宗果然一哂:“不錯,他還指出,築三城有萬世之利,對大唐百利而無一害。當時……很受天後的贊同。”
聽到天後二字,裴談就心中有數了。他刻意半晌沒說話。他要向中宗彙報的事情,顯然不適合現在開口。
中宗從椅子上站起身,踱步在殿中:“天後為了支援宗楚客,一口氣貶了許多官員下臺,也算起到了殺雞儆猴的作用。”
此事也的確為真,不過,在當時,被貶之人實在太多,其中有半數,倒是和宗楚客有私怨的人。宗楚客提出了舉措被天後支援,是否又藉著天後的手鏟除異己,中宗的話中已經隱隱透露出來了。
裴談此時終於可以出聲,眸光幽幽抬起:“陛下為何現在提起這件事情?”
中宗眸光深沉,幽幽看著裴談不出聲。都說君心似海,中宗所說的每一句話,當然不會是隨便說的。
裴談知道宗楚客現在依附的是韋後,而他在那位天後還在位的時候,就已經是官居宰相,之後幾度沉浮,等到中宗陛下第二次登基,他又依靠著現今的皇後,重新官拜兵部尚書之位。
當今帝後伉儷情深,中宗登基以後,對韋家極盡親厚,這也是韋家現在成為大唐第一家族的原因。而所有依附於韋家的人,也都得到了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