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我喜歡你，遲昱。
遲昱的話一出口, 黎默愣了整整十秒。
這十秒時間無比漫長，地球沒有爆炸，世界沒有毀滅, 也沒有莫名其妙的路人朋友跑進來打斷他們, 更沒有護士進來告訴他們要換水了，遲昱也明明看出了黎默處在困境裡卻沒有主動開口把這一頁揭過去，他只是安靜地望著黎默, 等待著黎默的答案。
可是黎默就像他的名字一樣, 他只是沉默。
在黎默的想象裡, 他向遲昱告白的場景應該更加正式, 更加鄭重其事, 他甚至給自己定製了一個周全的計劃, 有時間有地點——在他給遲昱還完錢之後, 把遲昱約出來，約會地點就在他們一起去過的那家餐廳。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還沒有給遲昱還完錢, 手背上還掛著水，人還躺在病床上，說了一些抽象無比的話，告白還是靠遲昱“悟”出來的。
黎默不知道怎麼回答遲昱。
他可以否認，這樣他們的關系就還是一成不變的朋友，而且否認對於他來說，更加“安全”。
但是黎默的心不想否認。
他的的確確是在向遲昱告白, 這些抽象的、不會被任何人瞭解的話, 抽絲剝繭出來，字字句句都在說著，“是的, 我很喜歡他”。
黎默從來不會對除了遲昱之外的任何人說這些難以理解的話題，即便是他最好的朋友。
但是遲昱不一樣。
他覺得遲昱是“讓人安心”的。
不管黎默說什麼，遲昱都會認真傾聽，而且最重要的是，遲昱不會審判他，不會評判他思想幼稚、思維跳躍，淨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遲昱包容他的一切，包括他天馬行空的想法。
黎默早就知道，這個世界不會有真正心意相通的兩個人，他對於愛情的看法也很簡單，他只要對方是真正想要與他心意相通的人，對方是尊重他的，是值得信任的，就已經足夠了。
而遲昱，就是這樣的人。
漫長的沉默代表了黎默的答案，代表了黎默把理解的權利交給了遲昱。
這太狡猾了。
“為什麼要露出這樣可憐的表情？黎默，你知道我不捨得為難你的。”遲昱放棄了去追問，嘴角的笑容淺得像是禮貌，“好好休息，出院的時候給我發訊息。”
遲昱站起身，就要離開。
黎默看著遲昱的身影，看著他轉過身時，一閃而過的落寞表情。
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要留住遲昱，一定要留住他。
橫在黎默身體上方的桌板、手背上的針管成了阻隔他行動的枷鎖，黎默有一百個不去追遲昱的理由，一百個說服自己他不是不想追，他是無法追的藉口。
“遲昱！”可是偏偏在遲昱即將踏出病房的那一刻，黎默不受控制地開口喊住了遲昱。
身體無法行動，但他可以選擇不當啞巴。
遲昱的心髒重重一跳，像是死而複生。
他回過頭，隔著大半個房間，望向黎默，問：“怎麼了？”
遲昱的手還搭在門把手上，只是半轉過身，只要他想走，再一步就會踏出黎默的世界。
黎默咬著下唇，努力吞嚥唾沫，喉嚨疼得他想哭。
“……別走。”他的聲音很輕，輕得離他這麼遠，又這麼近的遲昱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