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難。
好難……
黎默蹲下身,將腦袋埋進臂彎。
雨聲淹沒了他的情緒,像是在替他大哭一場,告訴他人生向來如此,下雨或是天晴都不由他控制。
落地窗被人從裡面推開,一件帶著溫度的外套披在了黎默的身上。
黎默的眼眶熱熱的,他低著腦袋,視線模糊,屋內的光亮落在他面前的那塊花磚上。
他以為遲昱是來安慰他的,但沒有,遲昱只是安靜地將外套披在他的身上,便轉身進了屋,還很貼心地替他關上了陽臺落地窗。
遲昱這樣做,比他留下來安慰黎默,更具分寸感,十足的“黎默做派”。
他在用黎默喜歡的方式對待黎默。
是的,黎默並不需要誰的安慰,他會自己好起來,他每一次都是自己熬過來的,別人的安慰只會讓黎默更難受,還要他控制自己的情緒,反過來應付安慰他的人——盡管他知道那是好意。
外套擋住了從防盜網飄進來的雨絲,那股濕冷的潮意也一同被阻隔在外,餘下的只有溫暖。
黎默吸了吸鼻子,嗅到外套上屬於遲昱的氣味,動作的時候,外套向下滑,他怕外套落在地上會弄髒,攥住了外套領口,將它往身上攏了攏,把兩個袖子拽了過來,固定好。
就像……遲昱曾經從身後抱住他那樣。
黎默用力嚥下那些難過的情緒,心髒沉重地跳動。
每次情緒上頭,黎默都會在腦海裡一遍遍分析自己難過的源頭。
以前再窮,他都不會想哭,這次他只是燃起了一點盼頭,又被意外碾滅了,就止不住難過。
只不過是回到以前那樣的狀態而已,再差不會比以前更差了,他為什麼會這樣難過?
黎默不明白。
他想了很久,想到天徹底黑了下來,想到外套的溫度只剩下他自己的體溫,想到腿都蹲麻了,眼淚都流幹了,他也不明白。
直到他聽到屋內傳來一些聲響,黎默抬起頭看去。
遲昱穿戴整齊地站在玄關處換鞋,他的身邊放著兩個大行李箱,不是之前他出差時用的那個小行李箱,看起來是要出遠門,而且是再也不回來的那種遠門。
黎默腦子裡的那根弦緊繃,稍加壓力就會斷掉,他睜大了眼睛,看著遲昱換好鞋子,拉著行李箱,正要開啟屋門。
黎默終於反應過來。
他扶著牆站起身,因為蹲太久,腿麻了,開啟落地窗,跌跌撞撞地沖向玄關處。
遲昱聽到動靜,抬頭看去,便見黎默紅著眼睛跑向他,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倒,差點摔在地上,好在遲昱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接住了黎默,但同時也被黎默壓倒,兩人雙雙跌在地上。
身下的地板又冷又硬,遲昱的手肘撞到地面,剛好碰到麻筋,疼到他窒息,閉著眼睛緩神。
臉頰突然感受到一滴濕潤,遲昱愣了一下,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