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熟練備菜的遲昱,黎默心念一動,捧著水果碗,走到遲昱的身旁。
遲昱的餘光瞄到黎默走過來的身影,轉身看向他,見他插起一塊雪梨,遞到自己的嘴邊,像是在安慰他。
“很甜。”黎默舉著水果叉,示意他吃雪梨。
遲昱盯著他的眼睛,像是在確認什麼,但黎默堅持,他便垂下眼眸,微微低頭,用對方用過的水果叉子,咬下了那口雪梨。
溫熱的鼻息掠過黎默的指尖,黎默的身體僵硬了一瞬,好像有電流竄過他的身體,很快又消失不見,彷彿錯覺。
“確實很甜。”遲昱笑著說。
觸及到遲先生一如既往的溫柔笑容,黎默捏著水果叉,鼓起勇氣,說:“就算遲先生不計較,也不代表過往的傷害沒有造成。你不愛記仇,我會幫你記著。”
遲昱眼睫輕顫,似笑非笑地問:“記著又能怎麼樣?”
黎默咬著唇,他知道自己特別幼稚,成熟的大人都不記仇,像遲先生這樣,但是他就是氣不過,討厭有人對遲先生不好。
“……我詛咒她點的外賣,永遠無法準時送達。”這是黎默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詛咒了!
面前的青年替他憤憤不平,遲昱無法說出什麼不用他記恨別人的大道理,或者是自己早已經釋懷之類的話,好像只要一說出口,就會把對方遞過來的好意推得很遠很遠。
“謝謝你,我心裡好受了不少。”遲昱接受了他樸素的好意,笑容更加燦爛。
原本以為遲先生會說他幼稚,會說這與他無關,沒必要攬在他的身上,卻沒想到遲先生會這樣回應,好像……遲先生也在支援著他,認可他對人使壞的陰暗面。
黎默抿著唇,耳朵變得粉紅,轉過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一口接著一口地嚼水果,掩飾自己撲通撲通亂跳的心髒。
他到底怎麼回事?
為什麼一對上遲先生,就變得不像自己了?
兩人一起吃過早餐之後,黎默便出門去送外賣了。
早餐的小插曲讓黎默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下午,終結於他碰見了他的堂兄——黎遠翔。
正值週末,商圈多數都是出來約會逛街的年輕人,其中還有出來相親的黎遠翔。
他給對面的相親物件點了一杯奶茶,兩人坐在西餐廳的外面,頭頂撐起一把把巨大陽傘,陽光從傘和傘之間的細小間隙照射下來,曬得人心情發苦。
黎遠翔體貼地和相親物件換了位置,自己坐在被陽光照到的地方,眼皮時不時被刺眼的陽光晃到,心煩得很。
“你才畢業一年就在s市有房了?真是年輕有為啊。”相親物件語氣意外,多了幾分恭維。
黎遠翔擺了擺手,說:“也沒什麼,都是父輩努力。”
確實沒什麼,那房子也不是他的。
大伯和伯母去世之後,留下一個年紀尚小的獨子,按照遺囑,負責照顧他的人可以一直住到對方年滿20歲。
黎遠翔一家搬進去的時候,那孩子才初中,他都上大學了,和一個孤兒能有什麼聊的?
當年他爸媽想住進主臥,那孩子的眼神跟要殺人一樣,說什麼誰敢動主臥的東西,就和他拼命,真嚇人。
黎遠翔現在想起那雙眼睛都不寒而慄。
看著挺乖的,發起狠來是真不要命。
身著制服的騎手路過他們這一桌,把奶茶在他們桌上放下,正要離開。
黎遠翔想到不愉快的事情,忍不住抱怨:“送個餐這麼慢,小心我給你差評。”
騎手狠狠瞪了他一眼。
黎遠翔對上那雙眼睛,與記憶裡的人完全重合,下意識 喊出他的名字:“……黎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