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他正式結識，是他的第八世，那時他是大雪山寺的如來，位高權重，威嚴無限。而我不過只是龍族一位不受寵的混血皇子。初見時，是龍族請他來東海講龍王壇城經，我就坐在最偏遠的位置，然後——”
李淩霄眸光微動：“你們一見鐘情？”
蕭琛：？！
蕭琛冷笑：“我若真有這個本事，東海早就是我的了，你少想那些有的沒的！”
李淩霄神色從容：“那大約是我淫者見淫，畢竟城主貌美，年輕之時恐怕容光更勝，我若是那位如來只怕一定會動心。”
蕭琛：……
蕭琛眉心亂跳：“閉嘴。”
李淩霄：“城主別氣，我不過開個玩笑而已，你繼續講就是，我不多話了。”
蕭琛冷冷看了李淩霄一眼，確認李淩霄不會亂講話了，方才收回眼：“你也別胡思亂想，他第八世成如來時年歲已高，也沒有刻意駐顏，早已是暮年狀態，不可能有這些心思。”
李淩霄聞言，不覺微笑：“城主說的是，我錯了。”
蕭琛：……
大概是意識到李淩霄本就不正經，蕭琛便懶得再糾結這些無關緊要的細節，頓了頓，重新道：“那時，他第一次他講經，我便悟出了天龍法相，他當眾贊我佛緣深厚，事後還多次邀我私下分析佛理。”
說到這，蕭琛靜了一瞬，又淡淡：“那時，我覺得有這位老如來對我高看一眼，興許我在龍族的位置會大不一樣。”
“事實也確實是如此，父皇那時因此重用我，其他兄弟姐妹也對我極好。我知恩圖報，也屢次主動去幫他翻譯解讀一些殘破晦澀的上古經文。”
李淩霄聽到這，大約已經猜出了幾分，但這時，他並未開口。
“後來的事，不用我說，你大概也猜到了。他告訴我不應該有分別心，不應該覺得自己是混血就看低自己，我信了，便也想去爭一次那個位置。”
“我甚至，還告訴了他，我想爭那個位置。他那時什麼都沒說。”
說到這，蕭琛似乎觸動了當初內心中的那股怒氣，閉了閉眼，沒有再說下去。
李淩霄卻明白了。
他低聲：“但最終立儲時，他沒有推你一把？”
蕭琛頷首：“不錯，那時父皇問他，屬意哪位皇子，他沒有評價。父皇便問他，我如何？”
說到這，蕭琛冷笑：“你猜他說什麼，他當著眾人的面說我心境未到，不適合那個位置。”
李淩霄眉頭微微皺起。
蕭琛冷淡：“或許他說的是真的，但他不該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這麼說。一句話，讓原本受到他青眼的我直接從天堂跌入到塵埃，我成為眾兄弟姐妹排擠的物件，忍無可忍，幹脆脫離皇宮。”
“後來，我就造反了。”
“結果，好笑的是，東海派來的說客居然是他。他告訴我，當年是因為他算到我的命運軌跡才那麼說的，說龍王之位於我如砒霜，讓我不要執著。”
說到這，蕭琛嗤笑一聲：“我便反問他，你把我當什麼，朋友？還是隻是一個龍族的皇子？你猜他說什麼？”
李淩霄沉吟片刻，並沒有直接答話。
蕭琛：“他說，眾生平等。”
一句話，讓整個涼亭中氣氛驟然冰結。
蕭琛：“就這麼一句話，我便徹底明白了。不愧是如來，他已經把自己修成了一尊神。從那日起，我就把所有經書都拋之腦後，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李淩霄仍是沒有說話。
蕭琛說完，發現李淩霄沉默著似乎在出神，忍不住就皺了皺眉，不悅：“你走神了？”
李淩霄回過神來，靜靜看向蕭琛。
四目相對。
蕭琛忽然在李淩霄那雙黑沉的桃花眼裡看到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蕭琛：？
“做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李淩霄回過神，靜了片刻：“這些事，城主以前為何不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