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祁歡的電子榨菜變成了這個時代的庖廚歷史。
盡管廚級證上落款的是庖廚公會,但這個時代的人其實更習慣將有廚級證的人稱之為星廚。
星廚行業在數千年之間也是起起落落,營養劑和各種制式化快餐問世之後,藉著方便快捷營養均衡的特點迅速大行其道,擠壓之下,過程複雜繁瑣的烹飪技術和相關的餐飲等行業逐漸沒落,甚至廚房都不再是房屋建造配備裡的必要選項。
九百年前,各星域間爆發了持續三百多年的大混戰,主供各種食材的第五星域遭受滅頂性的汙染,差點餓死大半個聯盟的人,烹飪技術更是直接失傳了。
聯盟建立近百年後,才有人又從過去殘存的典籍中找出了些菜譜,重新撿起烹飪的手藝。
大約世事就是個輪回,當初的星域居民曾經因為烹飪過程的繁瑣而將它拋棄,在吃了數百年的營養劑之後,再次吃到精心烹煮出的食物,立刻就被舌尖縈繞的那種複雜美妙到無法言喻的香氣征服了。
可惜由於食材有限,研究和會做的人更少,這種需要星廚親手烹製的菜餚已經成為‘奢侈品’,只有極少數人才享用得起。菜譜也變成了僅存幾個星廚手上的珍貴資産,輕易不會示人。
隨著種植養殖産業的複原化研究和發展,掀起了第一輪追捧星廚的風潮和廚房複興運動,享用天然食材烹煮的食物,變成一種貴族風尚。但星廚數量實在太少,餐廳預約至少半年起步,少數幾個肯入駐世家為廚的,更是開出了天價。
星廚供不應求之下,九重星域許多有錢有閑的人跟風走進廚房,花大價錢跟星廚買菜譜,試著自己做。
菜譜售價昂貴,卻良莠不齊,許多人拿到菜譜也學不會,大失所望,甚至出現了很多假菜譜,一度又讓星廚的口碑降到冰點。最後,當時的幾位知名星廚聯合建立了庖廚公會,制定統一的評判標準,將星廚水平由低到高分為一刀到五刀,跟菜譜價格掛鈎,並表示會各自開班收徒,擴大星廚隊伍,才算是結束了這種混亂的狀態。
二十年之後,庖廚公會將評判標準擴充套件為每年一度的廚級考試,成為廚師行業最受認可的‘通行證’。
整個聯盟,目前只有2位五刀級的星廚,其中一位是庖廚公會的前任會長,五年前卸任環星域旅行去了,一位受僱常駐在十大世家中的姚家。
四刀星廚的有8位,3位專注於自己的餐廳,2位在庖廚公會擔任正副會長職位,3位受僱常駐在十大世家中的幾家。
三刀的有297位,兩刀的有16255位,一刀的203678位,總共22萬出頭,雖說聯盟有些族群天生就對口腹之慾看得極淡,但相對於整個聯盟近千億的人口總數來說,星廚的數量的確少得可憐。
怪不得林森大叔有資格收徒弟,在廢星這種地方,能把徒弟帶到一刀,不是首席也至少是排名前幾了。
高等級的星廚地位‘尊貴’,有許多比直播更簡單的變現方式,不屑於踏足這種領域,低等級的星廚手藝傳承自師父,手上本來就沒有幾個菜譜,得來不易,還要用作平時討生活的‘資本’,更不會輕易拿出來‘教’給別人,這就是美食直播間出現的大多都不是星廚,且菜式相對簡單的原因。
星廚的獨門菜譜不會外傳,但能查到名錄。祁歡好奇地查了查那些五刀四刀級大師聲名遠播的拿手好菜,然後沉默了。
名字有所區別,加上圖片很多還是可以大致對應上他熟悉的菜式,回鍋肉、芙蓉鮮蔬湯、上湯寬菜、煎餃、糖醋肋排、咖哩雞肉、蟹粉獅子頭、鹹魚雞粒炒飯、螞蟻上樹、炸醬面、揚州炒飯、鯽魚豆腐湯、拔絲地瓜、地三鮮等等等等,都是家常菜,白菜甚至是醋溜白菜,而不是他想象中的國宴級別的開水白菜。
狹隘,時代和環境都不一樣,怎麼能用前世的標準評判現在呢,祁歡敲了敲自己的腦門,最難做的本來就是家常菜。
這也打亂了計劃,他最初的想法是把給人間食肆規劃的那些菜式直接搬到直播間,相當於開個線上店,優勢是線上線下可以聯動,除了可以多條線上銷售渠道,也能為線下帶些客流。
現在他卻有些遲疑了,裡面有很多家常菜,直播的同時相當於公佈了菜譜。他來自 於一個大家都樂於分享,菜譜滿天飛的時代,他享受下廚的過程,也相信廚藝技術比菜譜更重要,所以原本覺得公佈菜譜無所謂。
可是以聯盟目前的狀況來看,那些菜很多會跟廚師們手上的菜譜撞車,雖然未必與他們手上的完全一樣,但大同小異,如果他真的‘火’了,會不會砸掉一批低刀級星廚的飯碗,比如倫多?
思來想去,他最後還是決定直播間和線下店面分離,直播間做些複雜菜式或者古菜譜的改良版,一來相對生僻,與那些廚師手上現有的菜譜‘查重’機率低,二來獨特的東西更有噱頭,三來複雜度高,就算看了也很難複制,即便真被複製出來也不會影響別人。
當然,祁歡對賣菜譜也非常心動,但他現在別說沒知名度,甚至連廚級證都還沒考,想賣也沒人會買單。
每天忙忙碌碌,轉眼就過去了二十四天。祁歡牢記著出院那天護士的叮囑,第二十五天特意沒開早市,直接趕去了醫療區。
醫生說他的手臂恢複得還可以,再做個c級改造塑形,加強下骨骼強度,然後換個簡易外骨骼支架,讓手臂逐漸適應恢複個十天,就能恢複如初。<101nove.級改造塑形多少錢?”祁歡這回先問了下價格。
“三萬銀幣。”
祁歡有些猶豫。
“已經幫你選了最好的方案了,做101nove.級的十幾倍。如果什麼都不做,讓它自然修複,完全恢複至少需要十五個月。”醫生嘆了口氣,他知道基地的這些原住民賺錢不容易,所以當初除了救命的急救艙,幫祁歡選的也都是價效比最高的方案。
“按您說的來吧。”祁歡點了點頭,十天省三十幾萬,醫生給的建議方案的確是價效比最高的。
從醫療區回來的路上正好路過維諾的店,想起蠻哥之前送的那張五折卡,祁歡順路拐進了店裡,打算定製把重量和尺寸用起來順手的刀,再加個炒鍋和煎鍋,補充些後續做菜和甜品可能用得到的廚具和模具。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進門他就打了個寒顫,裡面的氣溫比外面低了至少十度,上次感覺這麼強烈的溫差,還是他跟著萬二叔進食材店冰庫的時候。
屋內密密麻麻高低不一地懸掛著許多金屬器具,長斧短匕,盾牌護帶,扳手輪轂,各種看不出用途的小零件,應有盡有,本就不亮的燈光被這些亂七八糟的金屬物件遮住大半,只剩下嶙峋的暗影,莫名就帶了點鬼屋的陰森感。
但細看的話,那些東西做工確實精緻,邊緣流暢到找不到任何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