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此處待了十年,見過各種各樣的過客,這些人裡,有奔著秘境寶物一往無前的,也有像剛才的年輕人一樣因恐懼而打退堂鼓的,只有他選擇了待在原地。
當年年少輕狂不知秘境艱險,只想著出人頭地,如今見慣生死,只求能活一天算一天。
至少活著還能記得自己的妻兒,死了就只能成為沒有思想的活屍,誰也記不得了。
他曾試圖勸說他人與他一起留在這處木屋,可在漫長時光與恐懼的折磨下,沒有人聽他的話。最終那些人都一一死去。
不知為何,中年修士看著眼前兩人,直覺他們會是轉機。
“看著二位相敬如賓的模樣,我想起了我的妻子。”中年修士道:“不知她怎麼樣了,是還在傻傻地等我,還是已嫁做他人婦呢?”
他的話引起了在場眾修士的共鳴。
有人道:“我希望我的妻子可以改嫁他人,別等我了。”
有人道:“我是個無權無勢之人,為了能娶到她才進入歸墟秘境當中尋寶,她可一定要等我啊!可……可我是個懦夫!連第二層我都不敢進去……”
尹傾辭:……
什麼相敬如賓?
他們的妻子關他何事?
尹傾辭默默地翻了個白眼,而就在此時,又一盞魂燈猝然熄滅。
“這是方才那位小兄弟的魂燈。”中年修士嘆息道:“歸墟秘境有它的生命流轉規律,也會為每一個闖入其中的人定下規則,其中便包括不可回頭。”
眾修士不發一言,屋內氣氛更加死寂。
尹傾辭不以為意,道:““還有人要走回頭路嗎?如今還剩九人,再走一人,我就能少排一天隊了……嘶!”
緋煉突然絞緊,勒得尹傾辭的腕子火辣辣地疼,他扯著緋煉舉起手,衣袖滑落,露出蒼白的腕子,連帶著那條火紅的緋煉皆示於眾人面前。
“我說,你發什麼瘋!”
眾人看著這條將二人鎖在一起的鏈條,皆傻了眼。
寒時序依舊神色不改,好似拿緋煉綁人的始作俑者不是他。
眾修士驚愕地望著眼前二人,直到前一刻,他們都還以為這是一對如膠似漆的佳人。
“二位這是……”那中年修士看看尹傾辭,又看看寒時序,下巴都要驚掉了。
尹傾辭揉著被緋煉勒出紅痕的手腕,道:“如你所見,這位仙尊擁有極強的掌控欲,生怕我離開他的視線,原因是……”
尹傾辭頓了頓,笑道:“他獨闖秘境會感到恐懼,必須要我陪伴才行。可我天性不受拘束,他就只能用這種手段將我綁在他身邊了。是不是啊?仙君?”
寒時序沉默不語,他額上戴著的繁複額飾反射著火光,光影微顫。
一位修士好奇地問道:“所以……我們搞錯了?二位不是道侶?”
“不是。”
“是。”
尹傾辭和寒時序的聲音同時響起,矢口否認之人,是尹傾辭。
尹傾辭狠狠一眼剜向寒時序,牙都要咬碎了。
寒時序卻是淡然地回望著他,道:“四者不欺,善惡反論。你我確已合籍。”
在場眾人低聲細語起來,過了一會兒他們得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結論:這對夫妻大抵是在鬧別扭,那條將二人綁在一起的鏈子,不過是情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