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傾辭冷冷道:“何須披著偽善的外衣,滿口仁義道德?若你坦率直言,你就是將我視為成就你大道的棋子,才禁錮我的自由。我或許還會對你另眼相看。”
寒時序驀地睜開了眼,於是尹傾辭撞入了一雙淡藍的眸子裡。
從那雙眼中倒映出自己的模樣,陰森的符綃上符文鮮紅,蒼白的臉像血流盡了一樣。
死氣沉沉的鬼魅,正孑然一身地遊蕩在鮮活的世間。
尹傾辭尤其厭惡寒時序這雙眼。
無悲無喜,波瀾不驚。
像鏡子一樣似乎能反射出他心中埋藏的種種,令他無所遁形。
恨不得剜之而後快!
這樣想著,尹傾辭掌心運起靈力,就要一擊拍向寒時序的胸口。
突然,有什麼東西纏住了他的手腕,令他的靈力驟然潰散。
鮮豔如血的緋煉,如同烈焰般灼痛了尹傾辭的雙眼,激起他心中的怒焰。然而,他尚未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抗,那條自寒時序袖口飛出的緋煉,便在電光火石之間將他的身軀緊緊束縛。
緋煉在他身上游走,纏上他的雙臂與腰肢並不夠,還堵住了他的嘴。
原本寬大的赤鳥絳紗袍被緋煉勒緊,顯現出尹傾辭不堪一握的腰身,掙紮間衣襟滑落,露出明晰的鎖骨與一片雪白的肌膚。
“唔……”
尹傾辭踢蹬一雙腿,滿腦子都是和寒時序同歸於盡的念頭,直到緋煉緊緊纏住他的腿,使他雙腿並攏。
看上去像一條涸澤之魚。
緋煉越勒越緊,令他呼吸困難,只能在縫隙間微微喘息著。
在緋煉的纏繞下,縱然修為再高,也完全無效。
漸漸的,這條魚兒渾身脫力,已無力氣再掙紮,束發的鳥翅發飾歪斜,墨發散落臉頰,難得露出脆弱之態。
只有單薄的胸膛還在起伏。
若說方才還給寒時序留面子,賜他痛快地死,這會兒尹傾辭只想將寒時序生生活剮,再碎屍萬段。
既身為寒時序的命定之人,便註定會被這條緋煉所制約。所謂寒時序的命定之人,聽上去倒像是寒時序的所有物。
士可殺不可辱,他分明是魔界的一方霸主。
才不是誰的所有物。
僵持不下時,尹傾辭聽到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寒時序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房門開了,從外面傳來了嫣兒的聲音。
“總算擺脫他們了!”嫣兒反鎖了門,揮動著手中帕子驅散一身酒氣,風風火火地掀開紗帳,見此情形猛吸一口氣,被煙霧嗆得咳嗽起來。
“咳、咳、咳,打擾二位!”
如此狼狽之態再次被他人目睹,尹傾辭想滅口的心都有了,餘光中看到寒時序跟沒有羞恥心似的完全無視嫣兒的尷尬,還面不改色地俯身,將手搭在了尹傾辭的肩頭。
尹傾辭渾身一顫。
他又想幹什麼?
嫣兒忽然驚呼一聲:“仙君,你的內傷……這麼快就痊癒了?!”
尹傾辭猛然扭頭,看向寒時序。
透過符綃,他望見寒時序的唇回歸血色,透過搭在他肩頭的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寒時序體內流轉的靈力已然充盈,如同複蘇的深海,波濤洶湧,浩瀚無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