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楓還是盯著那盤肘子,看一雙筷子扯去皮,又一雙筷子夾去肉,她看著那骨棒露出來,有些神經質一樣不斷揪著手指上的倒刺,呼吸都因為他的話起了波動。
舒望在桌下拉過她的手握住,一下一下揉著她的虎口處。
席面過半,另外兩桌的人三三兩兩來來唐逸楓面前,有些說幾句勸慰的話,有些只是嘆氣,他們遞出一個個白色紙包,唐逸楓不接,他們就放到她面前桌上。
唐見川也起身繞了過來,手裡還端了兩只小玻璃杯。
他塞了一隻進唐逸楓手心,絮絮叨叨說了些什麼,唐逸楓都記不住也沒在意,只是後面這句,實在刺耳。
“你工作都在北城,平時也不回來,大哥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正好小輝明年也要實習了,讓他去住著也不算浪費了……”
“喝一個吧。”唐見川先仰頭喝完。
房子?
唐逸楓好想笑,又笑不出來,她捏著酒杯半晌沒言語,之後手向下一歪,裡面的透明酒水盡數灑落在她與唐見川之間的空地上。
“你跟他喝去吧。”
說完她手向外一撇,輕飄飄把杯子甩落在地。
玻璃杯與地毯碰撞發出一聲悶響,唐見川向後退開兩步,酒水還是先一步沾濕他的褲腳。杯子沒碎,但唐逸楓這一個動作惹火了唐見川。
“你這什麼意思?甩鼻子甩臉給誰看呢?”
聲音渾厚中氣十足,本就安靜的廳堂在他這一句話後徹底鴉雀無聲,另外兩桌人紛紛側目看過來。
他覺得自己一個長輩主動來走一杯,本來就是低下臉面的事兒,她唐逸楓一個小輩憑什麼這種態度?
越想越往外冒火,酒氣和火氣一起燒在他臉上,嘴裡一句接一句。
“可真夠冷血的,你親爹走了你一滴眼淚都沒掉!”
“怎麼養出你這麼個白眼狼來?”
唐逸楓聽在耳裡沒有絲毫反應,她面無表情的樣子更加惹惱唐見川,他擼起袖子作勢上前,他妻子和唐梅見狀不好,馬上過來攔住唐見川。
舒望也起身擋在唐逸楓面前,“您冷靜一點。”她悄悄帶著唐逸楓後退一些,盡量和唐見川保持安全距離。
“你可夠大牌的了,什麼都不管,都扔給你這什麼朋友,我找你都得隔個人通傳!”
“你是在北城賺大錢了是吧,一年兩年都不回來看你老子!”
“我就說養閨女有什麼用,老了老了沒人養老,什麼都指望不上!”
唐見川還在繼續說,音調一句比一句高,音量一句比一句大,圍觀的賓客有不少已經站起來,但不方便插手別人家事,只站在原地觀望。
舒望不太清楚唐逸楓家裡具體情況,只是從前聽過幾耳朵,當時就對她這位小叔沒什麼好印象,如今親見更是覺得人品素質極差。
“話不是你這麼說的,小楓這些天也不好過。”
“她之前一直不知情,發生這樣的事誰也不想。”
唐見川根本不想和舒望一個外人多說,他只覺得唐逸楓躲在別人身後,看不見更覺得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