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坐地鐵啊,怎麼了?’
唐:‘幾點下班?’
舒:‘還是五點半吧’
唐:‘我去地鐵口接你吧’
舒望從辦公室視窗向外看,雨勢不小,公司出門拐彎就是地鐵,從家附近的地鐵口到小區不過步行十分鐘的路程,自己也帶傘了,用不上人接。
舒:‘不用,外面下雨呢,你在家待著吧’
唐:‘我接你’
舒望怎麼也沒拗過她,隨她去了。
將近六點的時候,唐逸楓在家準備好晚飯,放在鍋裡保溫,隨後就急急忙忙出了門。
這會兒雨下得又猛又急,打在傘面上噼裡啪啦,打在地上像起了煙氣,馬路邊的水流小河一樣急速湧向排水井,有些低窪處的積水已經沒過鞋子。
唐逸楓穿著板鞋就出來了,想回去換鞋,又怕舒望等太久,索性就挑著水淺的地方直接走。
地鐵口站了不少人,靠外側的位置被風雨波及到,人群都縮在靠裡側,有人打電話給家人,有人望天等雨停。舒望遠遠就看見唐逸楓淌著水往這面走,深一腳淺一腳的,鞋子應該是全濕了。
她穿了一件深紅色的t恤,是平常極少穿的顏色,衣服上點點深色都是雨水的傑作。
她用右手撐傘,左胳膊上也有濕漉漉的雨水痕跡。
這個畫面好像突然在舒望眼中被放慢了,周遭的一切都被模糊遮擋,漫天大雨中她只能看到這一個人。
看到這一個人,朝她走來。
直到唐逸楓走到地鐵口的遮蔽下,放下傘,舒望才回過神。
“怎麼不等雨小點再來。”舒望伸手擦掉她側面頭發上的水珠,看見唐逸楓笑得比這水珠還晶亮。
“怕你等太久。”
舒望沒說話,唐逸楓又問她:“你帶傘了麼?”
舒望右手握著揹包肩帶,深深看了她一瞬,突然有些鬼使神猜地搖了搖頭。
“那我們等雨小點兒再走吧。”
“好。”
等的時候,舒望又問她:“為什麼非要來接我?”
“上個月不是下暴雨了麼,我看著挺嚇人。”
這天晚上,舒望很久都沒有睡意,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個多小時後,她起身拿出畫紙畫筆。
回來的時候,唐逸楓撐傘,整個傘都向舒望那邊偏,舒望推回去一點,唐逸楓又推過來一點。
舒望身上一點都沒濕,唐逸楓左半邊衣服褲子都是深深水色。
馬克筆塗抹出大片藍色,灰色雨雲旋在畫紙上方,燈火行人點染在模糊大雨中。兩個人和一把傘,是畫面正中唯一清晰明亮的風景。
耳機裡的音樂逐漸熱烈澎湃,簷外的雨勢驟然磅礴。
馬克筆筆帽咔噠一聲響,舒望覺得自己確實是栽了。
她喜歡在夜空炸開的花火,喜歡汽水罐拉環向下時的一聲脆響,她喜歡唐逸楓帶給她的所有感受,如世間所有瞬間璀璨又美好的存在。
唐逸楓讓出來的半邊雨傘,她的一腔赤誠,都讓自己覺得無比珍貴。
把畫筆收好,畫紙收進抽屜,舒望覺得自己終於有了睡意,只是明天要頂著兩個黑眼圈去上班。
而她或許意識到了,或許沒有,她骨子裡所有的蠢蠢欲動在遇到唐逸楓的那一刻開始破土而出。
在這個夏天,從不說謊的舒望,說了很多句謊話,每句謊話的背後都跟著一句——“因為我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