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中的責備或是悔恨的字眼並沒有出現。
雁陵只是說:“別為我哭了,眼睛要不舒服了。”
停頓一會兒後,雁陵又說:“最開始沒有保護好你……是我的錯,但能聽到你對我說這些,我死去便沒有遺憾了。”
稚夜的心像被什麼猛地紮了一下,升騰起讓他呼吸都困難的痛。
他下意識抓緊雁陵的手,拼命搖頭:“不要死,我……我這些年賺了很多錢,我找最好的靈丹妙藥救你,你別再離開我——”
“好好生活,這些年我做了很多……壞事,”雁陵打斷了他,輕聲道,“是時候謝罪了。”
話音落下,雁陵抓著稚夜的力度開始變得鬆散,眼簾緩緩闔上。
“雁陵!”稚夜慌張到聲音都在飄,“不要……”
他身上的溫度似乎也隨著雁陵生機的遠去而逐漸流失,一時冷到止不住顫抖。
就在這時。
一柄沉重的彎刃忽然橫在了雁陵身前。
冰冷的刀身反射著銀光,映出稚夜哭到紅腫的眼睛。
稚夜愣愣地抬起頭,看到走到他身旁的謝懷燃和洛白畫。
他心中一慌,下意識把懷裡的雁陵又抱緊了些。
“你別怕。”洛白畫連忙說,“我們不會再傷害他了,只是在考慮一個問題。”
“什麼?”稚夜啞著嗓子問。
“雁陵剛才說不想見你,”謝懷燃道,“怎麼你一出現,他倒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瞬間就不陰暗了。”
稚夜知道謝懷燃不是在問他,只是在陳述。
他又低垂下腦袋。
還能是什麼原因,因為雁陵和他一樣,膽小、口是心非,卻又割捨不掉對方。
“稚夜,”洛白畫看著稚夜的發旋,心中糾結了很久,道,“要是早知道雁陵在見到你後會變得這麼正常,我們應該帶你一起回玄靈山,現在……很抱歉。”
“不怪你們,”稚夜停頓一瞬,搖頭,“如果我是你,我也會對他動手的,他傷害了好多人。”
洛白畫欲言又止,捏著手中的仙草粉藥瓶,和謝懷燃對視了一眼。
他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不要救一下彌留的雁陵。
如果對方不再發瘋,洗心革面和稚夜安安靜靜地在一起,倒也不是非死不可。
可是,雁陵的傷害畢竟沒有降落到他身上,他不可能替別人做決定。
然而,就在洛白畫為難的時候,稚夜忽然再次開口了。
“仙尊,尊上,”稚夜眼睫沾著未幹的淚水,聲音很低,“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懇請你們就當作沒看到……讓我帶走雁陵。”
“我只想盡力一試,如果能將他救活,我不會讓他再做壞事,如果不能救活……我也會感激你們的恩情。”稚夜的語氣含著不安,就像知道自己在無理取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