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東方微白,晨曦艱難地撕破了黑夜,可謂是姍姍來遲。
射命丸文從地鋪上爬了起來,雙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這一晚她熬得很不容易。
雖說傷口是簡單處理過了,以她的體質也不至於致命,可這劇痛實是一種折磨。看著窗外的太陽緩緩爬過半山腰,她忽然產生了一種死裡逃生般的解脫之感。
大概直到現在,她才終於從昨晚的那場噩夢之中徹底甦醒過來吧!
文拉開木門,站到了走廊上。清晨的微風帶著尚未散去的寒意拂面而來,穿透了那薄薄的睡衣,刺激著她的面板,令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這裡是魂魄妖忌的隱居之所,整棟房子都是傳統日式風格的,裡頭還帶著一個小花園。在這兒,文有時會產生自己又回到了幻想鄉里的錯覺。
走廊外的院子裡頭,魂魄妖忌正在一棵大樹底下練劍。這老爺子光著膀子,身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如鋼索一般纏繞在骨架上,面板表面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那都是刻在戰士身體上的軍功章。
與昨夜的颯爽英姿相比,現在的他顯得十分狼狽:大腿上纏著被鮮血滲紅了的繃帶,胸口有一大塊淤青,後背上也多了許多擦傷,只有那堅毅的眼神依舊。
“你醒了啊?”
妖忌只是嘴上跟文搭話,身子卻定在原地,一動不動,絲毫不敢鬆懈。他將竹刀按在腰間,以拔刀姿勢站立,雙目怒視著前方,似是在與一位隱形的強敵對峙。
“我這一宿就沒睡過。”文苦笑道,“倒是你,戰鬥了那麼長時間,還負了傷,回到家來連躺都不躺一會兒?”
“敗者豈有安睡之理?”
“你也早就不再年輕了吧,身體能撐得住嗎?”
“戰場之上,萬物皆平等,老年與青年,又有何分別?”
“所謂‘常在戰場’呢!”文笑了笑,又道:“不過,那傢伙也真是強啊。你我再怎麼說也是幻想鄉中的頂尖高手了,竟然被打得這麼狼狽。”
“哼!”
妖忌手中的竹刀兀然刺出,一刀便將四片在風中飄舞的枯葉切得粉碎。接著,他垂下竹刀,轉身面向文,滿臉不屑地說道:
“此人不求上進,只會走歪門邪道,雖能得意一時,但遲早是要摔得粉身碎骨的。”
“哦?”
文對此不置可否。她想起了那顆血紅色的水晶球,那玩意說是“邪道”,倒也沒錯,可它的厲害也是著實的厲害。
“雖遠比我和妖忌要強,可是對上靈夢她們,應該是贏不了的。”她在心中如此評價那個戴面具的敵人,這也是她能在此安心養傷的主要原因。
當然,靈夢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一事,她是不知道的。
“說起來,那個人......是叫做拉杜三世來著?聽你的口氣,好像跟他有過什麼過節?”文又問道。
“那就說來話長了。”
“能稍微跟我講講嗎?”
“這事兒得從何說起呢......”妖忌沉思了片刻,道,“你們天狗訊息靈通,知道三百年前,初代博麗巫女曾經有過一個吸血鬼助手嗎?”
“我猜猜,那傢伙是不是長得挺漂亮的還不怕陽光,平時一副很拽的樣子但是拿巫女毫無辦法?”
“這......”妖忌瞪大了眼睛,“確實如此,看來你都知道了啊......”
“我跟那傢伙,也算是有點緣分吧......”文笑著道,“如果孽緣也算緣的話。”
“既然你認識他,那麼要理解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就不難了。”妖忌講道,“這事兒,得從三百年前的一次異變說起......”
(二)
“有破綻!”
一頭銀髮的青年劍士,持著一長一短兩把武士刀,大吼了一聲,向著面前黑髮赤瞳的少年突然斬去。這一劍瞄著死角而來,犀利無比,若是斬實了,非死即殘。
“叫那麼大聲,是在提醒我嗎?”
面對襲來的刀鋒,少年輕輕往後一仰,僅以毫釐之差避開了刀鋒,臨了還不忘調笑道一句:
“多謝嘍!”
“少給我得意忘形,看劍!”
那青年一擊不成,趕緊逼上前去,連著砍了數刀,卻都砍在了空氣上。他的對手如鬼魅一般飄然不定,其身法之靈活,有如河底的泥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