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不在了
二十五
“這是?”老張看著魏柏面生,眯著眼睛瞅了好一會兒才確定真的不認識。
“在外頭白撿的,帶回來讓你見一見。”傅知夏拉著魏柏進門,彷彿回了自己家,明知故問地笑:“叔,我倆在您這裡蹭飯您不會趕我走吧。”
“什麼話,叔哪次攆過你。”老張拉著兩人坐下,忙著去找茶罐子,泡自己珍藏的好茶葉。
魏柏撐著下巴坐在傅知夏旁邊,饒有興致地看著老張泡茶:“張叔,您為什麼管我幹爹叫小白啊?”
老張一聽就笑了,手裡的茶壺也跟亂顫,“這還不好猜,因為小白長得白啊。“
“就這樣啊?”魏柏把傅知夏露在外面的面板能看的全看了一遍,嘖嘖道,“不過名副其實,確實很白,”然後湊過去小聲問,“幹爹,你知道你身上哪裡最白嗎?”
傅知夏瞥了他一眼:“哪兒?”
魏柏沒回答,眼睛卻一直往不應該的地方瞄。
順著魏柏的視線看到自己腿間,傅知夏這才意識到被耍了流氓,當即在他手背上捏了一把。
“嘶——”疼得魏柏倏地坐直身體,當著老張的面,只能忍著疼。
老張倒了兩杯茶,伸手比了幾掌的距離,說:“小白剛來那會兒,估計才幾個月吧,就這麼大一點兒,渾身雪白雪白,清文當時抱著他來找我,說打天橋底下撿了個女娃,我扒開襠一看,好家夥,是男娃娃。”
“然後呢?”魏柏問。
“然後清文就到處尋人,打聽誰家丟了小孩子,但哪那麼好找,那時候窮人多,沒爹媽的孩子也多,福利院條件也艱苦,小白又犯肺病,清文就把他留下了,隨便起了個名先叫著,想著最後找到家人就給送走,結果沒給尋到家人。”
傅知夏接話:“誰知道我長大了,越來越像我爸,還有人傳言說我是他上大學的時候跟女同學廝混生出來的,人家這叫送貨上門。”
這話從傅知夏嘴裡說出來像個不痛不癢的笑話,魏柏卻聽得心裡堵。
老張一嗤:“清文可不是那種人,你爺倆是像,都白淨,但不是長得像,就咂摸著像,那個詞叫啥來著……氣質,氣質像。”
魏柏問傅知夏:“你後來有找過家人嗎?”
“以前想找,現在不想了,”傅知夏搖搖頭,“試過用基因庫,看看能不能匹配上,可都這麼久了也沒訊息,可能家裡人都不在了,也可能他們沒想過要找我……算了,也不重要。”
傅知夏笑笑,桌底下的手忽然被握住了,經由魏柏的掌心,傳來一種幹燥而踏實的暖意。
老張一拍手,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站起身轉回了裡屋,再出來時,他手裡多了一本書。
“最近老有人寫信過來。”老張說。
傅知夏問:“什麼信?”
老張的書裡頭夾了鼓鼓一沓信封,兩側的書頁都合不攏。
“就最近幾個月的事,寫給清文的,什麼人寫的不知道,我也納悶,我尋思現在的年輕人哪裡還有人寫信啊,不都用手機嗎?”
信是牛皮紙信封,每張都貼著郵票,日期都是最近幾個月,每月大約有兩三封,最近的一個月有七封,每一封都是同一個人的筆跡,全是漂亮的蠅頭小楷,一筆一畫都有種老調,像舊版書上規規矩矩的印刷字。
現在的年輕人不止不會寫信,還寫不出這種楷書。
傅知夏挨個看了看,發現每一封信都來自同一個人,同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