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柏感到驚恐,那個死掉的人是我的話,那現在的我是誰?
魏柏一低頭,竟然看不見自己的身體,也沒有人能看見他,他是透明的。
傅知夏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出去,魏柏連忙飄過去追。
醫院的大樓投下鋪天蓋地的陰影,邁進陽光裡,傅知夏忽然走不動了,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吐,可是吐不出來東西。
魏柏也開始痛,像通感,從內髒開始痛,好像活人進了焚化爐一樣痛。
他跑去叫傅知夏,到了太陽底下,透明的身體忽然有了形狀。
“我在這呢,你看看我,幹爹,你看看我。”
魏柏的手穿過傅知夏的肩膀,猝然間,肩膀變成了帶刺的玫瑰,紮得他滿手鮮血……
掌心一陣劇痛,魏柏攥著紗布猛然驚醒,他坐起身,一抬頭,發現傅知夏正坐在床邊,盯著自己看,眉頭緊皺,一動不動,也不知盯了多久。
“幹爹,你醒了?”魏柏心裡仍沒底。
傅知夏淡淡“嗯”了聲,說:“醒了就洗漱吃飯。”
“好!洗漱!吃飯!”魏柏奉旨一樣把傅知夏的話重複了一遍,然後捂著膝蓋蹦得飛快去洗漱,臉洗得十分潦草,左手撩起水,貓爪子一樣單手搓臉幾下便罷。
回來時,傅知夏正在盛飯,魏柏就坐在外頭等,絲毫不敢礙眼。
這時候手機響了,魏柏像犯了應激症,立馬接聽送到耳邊。
電話是潘小武家座機號碼打來的,才一接通,潘小武就開始問:“你怎麼樣了,有沒有挨傅老師的揍?”
“沒,他不理我了,”魏柏偷偷往傅知夏的方向瞥,“現在可能好一些。”
“就這樣?”潘小武心裡極其不平衡。
魏柏搖搖頭苦笑:“你不明白,他最明白怎麼治我,我咎由自取。”
潘小武才聽不懂,羨慕道:“你可真幸福,我爸媽要是傅老師就好了,我現在快廢了,跪搓衣板跪到現在,不過咱倆也倒黴,趕巧了,昨天他們到處找不著咱倆,我媽去醫院認屍前,腿都嚇軟了,被我爸攙了半天沒起來。”
“你說什麼?”魏柏迷惑。
“傅老師沒跟你說嗎?咱學校附近昨天出車禍了,一死七傷,全是學生,事鬧特大,”潘小武捂著話筒說,“我媽說昨天去認屍,傅老師也去了,跟莊姐姐一起,怕你媽受不了,還瞞著你媽說你已經回來了……不說了,我媽來了,我吃完飯還得跪搓衣板。”
掛掉電話,魏柏有點恍惚,那個夢原來一點兒也不荒誕。
“幹爹,你……還生氣嗎?”魏柏左手拿著勺子,在平滑的雞蛋羹戳出一個半圓的弧。
隔了一夜,傅知夏好賴是願意開口了,只是依然不願意給好臉色。
“我只說一遍,再不打招呼就消失,你以後都不用再找我。”
“幹爹……你是不是很怕我死了。”
傅知夏瞥了魏柏一眼:“這話你去問你媽。”
“不會的,我會一輩子守著你。”魏柏說,“那天是我說話太過分,怪我太貪得無厭,總想要你能像我喜歡你一樣喜歡我,想想還是很不現實,幼稚得不像話,我以後會懂事,會老老實實聽你的,只要你不甩開我,你要我怎麼樣都行,你要是覺得為難,我也可以配合你裝做不喜歡,你需要我裝嗎?”
傅知夏說:“吃飯。”
魏柏又問了一遍:“你需要嗎?”
傅知夏的手心出了一層薄汗。
昨天去醫院前,傅知夏腦子裡閃過無數種可能,輕傷?重傷?還是……
傅知夏心裡一萬個懊悔,讓他喜歡就好了,明明也很簡單,為什麼不行啊?
結果只是虛驚一場,魏柏根本沒事。
這下輪到傅知夏心慌了,他明明都差點要答應這份喜歡了,現在魏柏卻說,可以配合他裝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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