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傅的第十六天
“原本計劃很順利的。”陳貴妃面色灰敗地看著葉無衣，“原本很順利的，是你！是你！”
“嗯，是我。”葉無衣完全沒有一點照顧對方情緒的意思，“所以你要自己解除那些人身上的蠱蟲，還是我動手？”
“你怎麼……動手？”陳貴妃莫名覺得葉無衣的態度有點危險，“你如果懂這個就該知道，如果你逼我，我會讓我身上的母蠱直接殺掉子蠱的宿主，皇帝、太子、宣王、還有那些侍衛，他們一個都不能活！”
“你說得對。”葉無衣點了點頭，態度依舊溫和，“但是我可以在你發動母蠱之前限制你的行動，控制你的心神，虐待你的身體，直到你體內的母蠱無法忍受，主動收回子蠱。”
“你……你在胡說什麼！”
“你想試試看嗎？”葉無衣甚至露出了一絲微笑，彷彿在問對方喝不喝茶，“不過我不是很建議你嘗試，因為你的身體太弱了，可能很容易死。”
“……”陳貴妃覺得葉無衣比她還要像反派，他怎麼能用這麼溫和的語氣說出這麼恐怖的話。
她定了定神，“不可能，我的身體一旦受到損傷，母蠱會幫我修複。而且我和蠱蟲已融為一體了，你傷害我，它就會傷害其他人。”
“原則上是這樣沒錯，但是你覺得我會給它這個機會嗎？”
“……”
“它為了保命，會先吞噬掉子蠱，等到所有的子蠱都被吞噬殆盡，它就會開始吞噬它的宿主，也就是你。”葉無衣抬手虛空點了點她，“只要你一天不死，它就一天不會離開你的身體，也會努力讓你活著，但它又需要吞噬你的身體來讓自己活命。那個時候，你就會體會到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試試嗎？”
陳娟想反抗，努力想要召喚體內的蠱蟲，但她和蠱蟲的聯系似乎被什麼東西切斷了似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所以他說的是真的？他真的可以直接控制她體內的蠱蟲？
陳娟的身體不可抑制地抖了起來。
自從學了蠱術之後，看著那些被她的子蠱控制的人，她逐漸感受到了手握權勢的快感。直到幾個時辰之前，她的權利達到了巔峰。
她利用已經被她控制了的小太監把子蠱送進了太子和皇帝的肚子裡。不過他們兩個人的反抗比她想象中要激烈一些，以防萬一，她先讓太子陷入了昏迷，然後一心對付皇帝。
皇帝不能完全被控制，時好時壞的，一會兒瘋癲，一會兒正常，又一會兒失去意識。好在她之前拿了很多人練手，技術比較醇熟，總算是利用皇帝沒有意識的間隙把宣王抓了起來。
他知道皇帝派了楊園出去阻止葉無衣進宮，這對她來說反而是好事。
葉無衣這個人，武功高強，人也有點古怪，她怕搞不定。如果葉無衣跟著宣王進宮了，她反而擔心會出紕漏。
她只要一晚上的時間，一晚上就夠了。
今天晚上她會讓宣王和太子都死掉，再讓皇帝下退位詔書。她也不怕大臣們反對，那個教她蠱術的人和她講過，吞噬了皇帝，她身上就有了龍氣，大臣們會自然而然臣服。
她猜到葉無衣一定會懷疑，但宮內一切平靜的前提下以為他總會等到明天再說。真的沒想到他會連夜闖宮，更沒想到他比她想象的更加難搞。
她籌謀三年，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卻只得到了這麼一個結局，一切彷彿鏡花水月一般就這麼消散了。
陳娟越想越慪，難受得快要喘不上氣了，她用力咳嗽了幾聲，然後一口血順著喉嚨就噴了出來。
“你的身體開始反噬了。”葉無衣的聲音還是那麼平靜無波，既沒有幸災樂禍也沒有關心她的死活，“你的時間不多了。”
“……”陳娟的身體又開始顫抖起來。
從小到大，她都是被她娘按照閨秀的方式撫養的，進宮之後日子也是養尊處優，至少在二皇子薨逝之前是那樣的。
之後沉寂了幾年，過的是枯燥但還算安穩的日子。
換句話說，除非天賦異稟，否則，她根本就沒有能力去顛覆一個皇朝。
但是當那個聲音出現的時候，她覺得自己血脈裡的某些東西覺醒了，她覺得她可以。
直到此刻，一切幻象破滅，她才發現自己還是那個什麼都不會的弱女子，她護不住自己的兒子，也當不了什麼女帝。
陳娟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癱軟在椅子上，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葉無衣抬手，濃鬱的魔氣瞬間裹住了她。
如果皇帝還醒著的話，就會發現葉無衣現在的魔氣，和之前小打小鬧的樣子已經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了。
陳娟前面的想法其實也對，正常來說，母蠱可以控制子蠱，讓他們生或死都可以。而作為母蠱的宿主，只要蠱蟲不死，她也不會死。反過來，如果母蠱死亡或者離體，宿主也會死亡。
但現在不是正常情況，葉無衣的魔氣在慢慢恢複，即使只恢複了一成左右。小小的蠱蟲對上他，是真的不夠看。
片刻之後，魔氣裹著那隻驚慌的母蠱，慢慢飄到了葉無衣的眼前。
“陳貴妃，我還有一個問題。”看著慢慢恢複了青春但臉色更加難看的陳娟，葉無衣想了想還是把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你一直說，有一個聲音在教你做事，ta從來沒有現身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