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最近怎麼樣?”溫徹問。
“不大好,失眠多夢,茶飯不思。”林淩祁說著,單臂撕裂一隻撲上來的獅鷲身體,“清琳給我做了點合成資訊素,那東西聞得我犯惡心。”
“那……你都夢見了什麼?”
這是一個相當不合時宜的禁忌話題,可是溫徹問了,這與他從前面對林淩祁時的那份乖巧和善解人意出入很大。
現在的林淩祁卻很明白,這才是溫徹,不是那個帶有不死鳥記憶、對一切都遊刃有餘的oega,而是那個以他人身份醒來,對一切都只能被動接受的、茫然無措的仿生人。
哪怕不合時宜,可他想知道,他想知道他在林淩祁心中的分量。
他像是第一次接觸愛的孩子,生澀地試探著,不敢挑破,又怕說得太隱晦,怕林淩祁不明白。
林淩祁如他所願。
“夢見你了,都是你。夢見你和哈迪斯在蟲洞裡討價還價,夢見你在軍部研究院的缸子裡喝營養液,夢見你一個字一個字學聯邦語,還有你第一次見我,還有我們的婚禮……”
他說得很平靜,機甲艙卻震顫起來。平衡系統在溫徹的接管之下明明已經穩定了。
這是溫徹在動搖,他現在是林淩祁的機甲,他沒有眼淚。
“我曾經以為,以為你永遠都不會懂我。”溫徹說。
他的話在機甲系統的加持下不帶任何情緒,如果有的話,溫徹大概無法把這句話說全。
“然後你就跟老子演戲。”林淩祁笑,“怎麼的,哄傻子玩兒?”
“不是。”溫徹反駁。
林淩祁逼問:“那是什麼?”
“我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來,我教你。”林淩祁嘴角難得掛著笑,“第一眼見了我呢,你就說你早就暗戀我了,對我英明神武的光榮事跡傾心已久,想盡辦法一定要嫁給我。然後你跟我撒撒嬌,我保證,你說完我就向你求婚。”
溫徹這回是真笑了。
林淩祁也彎著眼睛,眼裡含淚。
監測和駕駛完全交給溫徹,林淩祁終於可以專心對付身後飛來的那些獅鷲,在溫徹的指點下,林淩祁掌握了獅鷲們的弱點,不再需要挨個肉搏,只用粒子彈,林淩祁就將獅鷲逼退在安全範圍以外。
“我聽威爾科特斯說,這些東西都是你發明的?”林淩祁說完,又補了一句,“我是說不死鳥。”
“他也來聯邦了?”溫徹有些意外。
“聯邦的國境線防守不太合格啊,亂星區都漏成篩子了。”砍斷最後一隻獅鷲的翅膀,林淩祁癱坐在駕駛座上,汗幾乎把他的衣服全打濕了。
“威爾科特斯還帶著一個不死鳥的仿生體,名字叫唯的。他的身體你能用嗎?”林淩祁問。
“你會為我殺他?”溫徹問。
“難說。”林淩祁用鼻子哼了一聲,“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不,你不會。”溫徹說,“你不會濫殺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