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瓶藥劑賦予了他新生。
珀西一次次登臺,一次次站上人群最高處,憑他並不出色的軍事才能當上第一指揮官,把所有他曾經不可企及的天才踩在腳下。
那時候,珀西正值壯年。
水珠落在臉上,珀西睜開眼時,發現是他放在床頭的水杯倒了。他艱難爬起床,用衣服擦去臉上頭上的水,他的手摸過自己幹裂的、滿布皺紋的面板,還有那枚安在他耳後的、無法自行拆除的□□。
屬於珀西的時代已然落幕。
珀西坐在床邊,在多達兩位數的攝像頭監視下,兀自笑了起來。
他早該在幾百年前就死了,後來所有一切,不過是他續命的代價。他活得精彩,死得偉大。
珀西不後悔。
他不後悔,不後悔,不後悔!
他真的……不後悔嗎?
翠貝卡a1區01號街,總務處的大樓至夜燈火通明,以林總司為首的要員已經連續加班長達好幾個月,他們的怨念讓周邊十幾家咖啡店的營業額達到了開店以來的新巔峰。
總司辦公室裡的林淩祁用咖啡混著鎮靜劑,勉強在一大堆工作中吊起精神。天知道他自從擺脫學校考試之後就沒怎麼看各種書籍了,一大堆字擺在他眼前看了一整天,再好用的腦子也得暈字。
好不容易處理完給自己安排的一日工作,林淩祁從檔案的海洋中抬起頭,看了一眼時間。
晚上11點34,城市擺渡車還有一分鐘停運。
林淩祁趴迴檔案堆裡無奈地嘆了聲氣。
他的工作本不該這麼多的,很多檔案在副官那層就會被篩掉,能到他手上的都應該是重要檔案,可艾迪……
林淩祁對艾迪的觀感實在有些複雜。
早在得到軍銜之前,艾迪就已經跟在他身邊。他們一同進入利普斯,標準來說這位財迷副官應當是他的伴讀。
十幾歲相識,好幾次林淩祁在異星差點死掉的時候,都是艾迪把他揹回來的。
他不願意懷疑,可種種跡象都指向了艾迪,是他換了林淩祁和溫徹去往亂星區的船票,估計也是他向戴維德傳送了那份被達勒截獲的資訊,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林淩祁給他的錢絕對不算少,單靠利益誘惑不可能讓他反叛。林淩祁很有錢,艾迪又不是傻子。
直接把人抓來問有點傻,可林淩祁沒別的辦法。艾迪三好市民一個,哪有那麼多把柄給他抓。
還有七七八八的工作,還有監察團那邊鬼鬼祟祟的試探,還有他在精神暗示裡得到的一些關於某間實驗室的線索……林淩祁想想都頭大。
總而言之先回家吧,明天好不容易休假了,他要是不回家,家裡那幾個大活人能把總司府拆了。
林淩祁正胡思亂想著,就聽辦公室門被人敲響了,一個抱著一沓檔案的家夥走了進來,隨即把他新買的咖啡放在桌上,推到林淩祁面前。
“總司,我來彙報一下工作,您這段時間讓我調查的盧卡斯和周角我都跟蹤了一段時間,還有之前投訴比較多的擺渡車航道問題……”
“艾迪。”林淩祁打斷他。
艾迪從檔案堆裡抬起頭,揚了揚眉毛:“我在,長官。”
“啊!”林淩祁有點抓狂,“你是木頭人嗎?”
他真的一點都沒覺得自己被孤立了?!
艾迪有些莫名其妙:“我想我大概不是?木頭人的話目前想要實現自主運作還是蠻難的。”
沒辦法,林淩祁只好換了個問法:“你覺沒覺得最近工作量變大了?”
“我嚴格按照您給出的薪資獎懲制度表核算的工資,這幾個月比以往多了至少五千聯邦幣。”艾迪真誠望著他,“謝謝您的大度,林總司。”
林淩祁一時有點無語。他趴進檔案堆裡,思索許久,終於抬起頭。
他的目光如鈎子一般,直直盯著艾迪:“你是不是叛徒?”
艾迪半垂下眼,他終於意識到了此時氣氛不對。迎上林淩祁的目光,他推了下眼鏡,認真說:“我永遠忠於林氏家族,請您放心。”
他又接了一句:“所以我們是在拍什麼無間道電影嗎?”
林淩祁:……
這傻子真是間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