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唯一的破綻了。
顧溪竹猶如芒刺在背,那一刻,她忽然更加清楚地意識到,如果被懷疑,面前這個同盟也會瞬間分崩離析。
他們會支援她,僅僅是因為她能帶來希望。
同樣,如果等得太久,希望也會逐漸破滅。
而她,不過是因為一個謊言為自己爭取到了變強的時間。
顧溪竹抬眸看向前方,眼神有些空洞,聲音裡也透著濃得化不開的憂鬱,“因為,新婚當夜,他不辭而別了啊。”
“那天晚上……”顧溪竹低下頭,雙肩忍不住抖動,“他突然神色有異,面色潮紅額角生汗,我問他怎麼了,他只說了沒事便不再開口……”
“我以為他是緊張了,還閉著眼睛主動靠近他,結果……”
“他將我推開了!”顧溪竹眼睛陡然瞪大,“當時他的手很蒼白,虎口上的胎記紅得好似滴血……”
阮沐晴問:“啊,歸臧魔尊手上有胎記嗎?”
陸黎光點點頭,“唯有至親至近之人才能知曉,右手虎口處,形似紅葉。”師孃一個連修真界都未曾接觸過的凡人,若非真的與師父朝夕相處過,絕對不可能知道。
“對了,還有一股黑光,我那時並未接觸過修行,只感覺一道黑光閃過,還以為是眼花了。如今想來,那黑光定然非比尋常!”顧溪竹倏地用雙手捧臉,眼淚溢位指縫,“嗚嗚嗚,他當時一定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我卻不知道,我還怪他……”
顧溪竹聲音哽咽,“他不辭而別,會不會是因為,害怕傷害到我?”
陸黎光突然語氣涼涼地道:“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師孃你沒有神紋,所以師父記憶甦醒後放過了你呢?”
顧溪竹:“……”
扔出的迴旋鏢終是扎向了自己。
顧溪竹拿出了有效的證據證明自己跟歸臧魔尊關係親密。
這樣一來,她的人設暫時是穩穩立住了。
“胡說八道,魔尊一定愛慘了師孃,不忍傷害她才離開的!”謝柳擲地有聲地道。
“對對對。”其他人紛紛附和,“魔尊壓制了殺性,掘地三尺也會把你找出來。”
“你們可是拜過天地,許下過誓言的夫妻。”
這麼說,既能安慰師孃,也能安慰自己。
阮沐晴在聊天的時候也沒忘記丹鼎,她站起來走到丹鼎旁看了看說:“現在浸泡得差不多了,收火,加入虛晶再以大火淬鍊即可。”
原本丹鼎裡還是黏糊糊的一鍋東西,在虛晶加入後就發出滋滋的聲音,還躥出幾尺高的白煙。火鳥噴出的火焰幾乎將整個丹鼎包裹,鍋裡的溶液迅速減少,完全起到了大火收汁的效果。
血月在上,燃燒的丹鼎宛如篝火,烤熟的兇獸肉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他們在篝火旁等待著融靈丹丸煉製,邊吃邊喝的同時,也聊起了許久不曾提起過的過往。
白霄笑著說:“我過來的時候正在祁連山山頂的石縫裡趴著,等一朵花開。”
郭三娘臉上露出懷念:“我在廚房裡煲著湯呢。”她輕聲道:“我是個食修,擅做藥膳。”往日拿刀也就宰宰養在後山的靈食,在來到這裡之前,她不曾殺過一人。
謝柳冷哼一聲,“我因沒有神紋在家中備受嫌棄,我爹後娶的那道侶隔三差五找我麻煩。他們生了對擁有神紋的龍鳳胎,雙雙入了瑤池聖地!”
謝東昇沒說話,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喝悶酒,旁邊的阮沐晴被勾起了饞蟲,硬是逼著他給勻了一杯。
往事如同被風吹開的舊書頁,輕輕翻動。緊閉的心門,彷彿被眼前的火光照進,終於在這一刻鬆動,緩緩開啟了一道縫隙。
數十年的殺戮和絕望,早已將他們的心磨成了冰冷的鐵石,他們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了前塵往事,早已拋棄了作為人的一切,卻沒想到,昔日畫面如潮水般湧來時,他們仍然會喜悅、會委屈、會落淚,會心顫。
現世不堪,往日種種皆成慰藉。
天快亮的時候,適合水系的融靈丹煉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