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三狗都把駁殼槍掏出來,頂上火了,恰好被楊慕華髮現,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三狗面前,抓住三狗的手,含淚哭喊道:
“你要是忍不住疼,就先把我打死算了,沒有你,我也活不下去,我陪你一起死。”
面對著楊慕華,就算是疼得快要發瘋的三狗,也是下不了手的,用盡全身的力氣,冷靜下來一點,下定決心不幹這種傻事。
但生怕呆會又改變主意,就甩手把駁殼槍扔得老遠,趴地上死命地抓著地上的泥土,好像如此會減輕一下自己的腦袋裡劇疼一樣。
每次看到心愛的人如此痛苦猙獰,楊慕華更難受煎熬,甚至是非常愧疚,自己還是個醫生,都治不好丈夫的病,臉面何在?更重要的是,無法替代丈夫的痛苦,一切都是枉然。
楊慕華想著不讓三狗看到以往的一切,刻意地帶著他離開駐地,出去散心,好像會好一點。
或許是心理方面的創傷、疾病、壓力等陳年積澱下來,也誘發了腦部創傷帶來的神經方面的疾病,反正對於一個外科的大夫來說,也不能完全確定。
後來徵求了長沙這邊醫院的腦科醫生,也說到會有這樣的因素造成,但不管怎麼樣,遊山玩水的輕鬆閒暇生活,對這方面的疾病肯定是有幫助的。
見時局慢慢穩定了一些下來,為了給三狗療傷,楊慕華和三狗向部隊請了個長假,聯絡上雲南昆明的父母,決定帶著三狗出趟遠門,順便也去見見兩邊的家人。
有了野戰醫院的證明,加上三狗的病情,305團即使很不想放三狗走,現在也酌情同意了他的請假。
說難聽點,與其留著養著一個廢人不能用,還不如死馬當活馬醫,萬一治好了,以後還能用得上。
由於出遠門,生怕三狗再次會做傻事,楊慕華就下了三狗的槍,只由她帶著那把勃朗寧的小手槍。
其實也沒關係,很安全,因為秀才特地叫了和尚與衛士班長江忠漢,跟著三狗他們一起走。
秀才從營部開出一筆經費給到和尚,讓他來管賬和負責一路上的開銷,三狗開始還不同意,因為他和楊慕華有錢。
她們現在不是一般的有錢,上次三狗用步槍鬼使神差地打下一架日軍飛機,獲得了部隊規定的500元法幣的獎勵,這可是一筆鉅款了。
加上在萬家嶺參加了好幾次的敢死隊,都是有獎金的,三狗都是敢死隊的隊長,雖然他一再要求官兵一致,但上面還是有區別對待的。
就這樣,敢死隊的獎金一下子也領到上百塊錢,加上打下飛機的五百元加起來六七百了。
當時三狗從團部領到了這麼多的錢,傻眼了,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錢,都不知道怎麼花。
三狗還想到了幾年前差點為丟了十塊錢跳河死了,現在這麼多的錢,夠那時候死多少回了。
想想以前真的是沒見過世面沒見過錢,現在就是丟了一千塊錢,也不會去尋死,大不了繼續賺了,命多重要啊,沒命了,啥都沒了。
不過話說回來,那是因為那時候小,賺不到錢,一點錢幾乎是命了,再說了,現在這麼多的錢,還不是自己死了多少回才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