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曉前,天邊的那一縷細小的光亮,終於衝破了最黑暗的夜幕,拉開了沉重的黑幕,逐漸,天色慢慢亮了起來,以不可遏制的力量。
秀才早早醒來,見到天光,馬上一骨碌起身,抬眼望去,小山好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個孤島,四周全都是黃乎乎的水,在晨光中,盪漾出一層層的濁濁的魚鱗片。
秀才見罷,差點一個跟頭栽在地上,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射而出。這是天要亡我們啊!老天啊!
秀才頹然跪在地上,無奈地看著這汪洋大海,就在剛才的一霎,連自殺的心都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成什麼事啊?
其實,幾個放哨的兄弟,也老早看見了這四周的大水一夜都沒有退走,甚至還有點增大了,也是憂心忡忡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秀才留下幾個繼續放哨的兄弟,其餘的人全部集中在三狗的暗堡周邊,討論該如何擺脫目前的困境。
不用說,這個大水明顯不是偶然的,估計是黃河決堤了,大魁對這個很清楚,他就是南京長江岸邊的,小時候見過長江決堤後的恐怖景象。
大家表示認同這個觀點,示意大魁繼續說下去,大魁也慢慢講了他們當時怎麼躲避這決堤後的危險。
正常來說,他們那一帶家家戶戶都有船,幾乎所有人都爬上了船,房頂是沒有用的,都淹沒了,只有上船,或是有山的地方上山,正如現在這樣。
可大魁他們那是隻是暫時躲開水災而已,雖然餓得要死,但還是能劃到別的地方活下來,可現在,大家在這個小山上,或是小島上,可就是等死了。
這河岸決堤,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水會幹了,或許一直不會幹都有可能,難道大家都要餓死在這裡不成?
要是真這麼死,還不如之前和鬼子拼個你死我活,還死得爽快一點,大家紛紛表示窩囊透頂。
不能死,我們不會死。秀才一直在告訴自己,在暗示自己,我們一定能找到辦法活下去的,而且不止會下去,還能回到大部隊去的。
可現在,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著怎麼逃脫這個困境,有的說造船,或是做木筏,把一些木料和木板紮在一起,就可以划著走了。
但大魁看了山上僅存的木料和木板,只能做二三個不大的木筏,估計每個木筏也就能坐三四個人樣子,可大家有差不多二十個人,大大超過了木筏的運輸量了,還有這些馬呢。
有人說騎馬游水,這更是扯了,人家馬自己都逃過來,你還能把它們趕下水,還騎上去,馬根本都不聽你。
幾個騎馬的高手現場做了嘗試,不用手,這些馬打死也不下水,怎麼牽怎麼打都不下水,寧願死在小山上,也堅決不下水。
這條路也堵死了,還有什麼路?
有消極的說就呆在小山上,等著大水退了再走,或許到那個時候,三狗的傷也好了……
這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大夥立刻打斷了,坐吃山空啊,哥哥,大家的糧食也就夠三四天的量了,要是這大水十天不退怎麼辦?一個月不退怎麼辦?
到時候大家全部餓死在這裡,那還抗戰個屁,打鬼子個屁,連個鬼子的影都不見,自己就嗝屁了。
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大家一時沉默了下來……
“沒得吃,就吃這些馬唄。”吃貨蘿蔔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話來。
結果引來了大夥的一頓“毒打”,怎麼可能,把這些代步的馬吃掉,瘋了吧,還指望著它們馱著大家逃離敵佔區呢。
可朝陽突然腦子裡閃出一道光,一拍大腿,高興地吼道:“對,吃掉這些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