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營剛剛在地堡裡看見了一營在中華門城樓上,一個個地犧牲,一個個地同歸於盡,已經對鬼子的仇恨按耐不住了。
現在一旦短兵相接,雙方就馬上進入激烈的肉搏戰中,不斷地有人倒下,有人掉到河裡去,橋面上槍托砸在肉體上的沉悶聲、刺刀捅入肉體的輕微呲呲聲陣陣傳來。
倒是幾乎沒有人聲,或是受傷的大喊聲,都沒有,只有沉重的喘氣聲,大家憋著一口氣,和鬼子進行你死我活的肉搏。
前頭的已經沒有辦法進行防守和躲閃了,也顧不上了,不管自己被鬼子捅了多少刀,自己也拼命地捅著鬼子。
最後實在不行了,就拉響身上的手榴彈,炸到自己人也無所謂,反正就是要多炸死幾個鬼子,在拉響的一刻,拼命地把自己鑽到鬼子的人群裡去。
中日兩邊計程車兵,狀如瘋癲,都好像不把生死放在眼裡,前面死了一批,或是被炸死了一批,後面的馬上填進去。
看樣子今晚過不去了,老胡把副營長牛牯叫了出來,讓他去到三狗那邊去,帶著七連趕緊去追上團部,一定要把團部保護到下關去。
牛牯不走,說什麼要和老胡死在一起,老胡拿出手槍,頂在牛牯頭上,大聲吼道:
“你狗日的,快給我走,以後再重建三營。”
牛牯紅著快要滴血的眼睛,死盯著老胡,想哭,伊然沒有眼淚出來,知道這一別,只能下輩子相見了。
在老胡的催促下,牛牯沒有辦法,死咬著鋼牙,一狠心,扭頭就走。
看著牛牯逐漸淡去的背影,三營長鬍豪,也叫老胡,也叫鬍子,拔出匕首,一手拿著駁殼槍一手拿著匕首,轉頭衝進了橋面上去。
一邊衝一邊喊道:
“兄弟們,為國捐軀的時候到了,都跟我來,要死,就戰死在首都。”
老胡帶著剩下不到幾十人的戰士,如飛蛾撲火一樣堅絕和悲壯,撲向了蜂擁上來的日軍。
腳底下,已經是鋪滿了戰友的遺體和敵人的屍體了,血流滿地,大家踏著幾層的屍體,奮勇向敵人衝過去。
老胡的駁殼槍驟然開火,打光了彈匣裡20個子彈後,順手把槍擲向前面沒死的鬼子臉上,鬼子下意識的一閃。
老胡的匕首,如一道閃電,馬上就插入了鬼子的耳根下,接著往下一拉,鬼子半個脖子給拉斷了。
鬼子脖子處的一道鮮血,如泉水一樣噴射出來,濺了老胡一臉,滿臉是血的老胡沒空去抹,接著又繼續向前,揮舞著匕首,和敵人對插對捅。
好幾把刺刀刺中老胡的腹部和胸口,老胡艱難地把匕首擲了出去,可惜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擲得不遠,沒有中到鬼子。
滿臉滿嘴都是血的老胡,吐出血沫沫,還在嘿嘿地笑著,慢條斯理地拉起了手榴彈的弦,跟平時找人抽旱菸一樣,來,兄弟,點個火。
這次,也是點個火,這個火太大了,把自己也點著了,老胡的眼睛在一片血紅色襲來中,無力地閉上了。
家裡的老母親老父親,可愛的妻子和兒子,還有家裡那間瓦房子,背後的大山,及村裡的小夥伴們,這十幾年部隊的裡兄弟們,想電影的快鏡頭一樣,飛速地閃過了老胡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