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狗媽一口應承下來,兩人馬上跟家裡交代了幾句,一起去村後頭的德富孃家走去。德富娘是方圓幾個鄉村裡很厲害的神婆。
什麼個厲害法,說是精通“觀亡”大法,就是能“召喚死去的親人靈魂”回來說話;還有就是能算活人的運程,只是話語很少,所謂天機不可洩露,很多隻說個大概,你自己參悟。
到了德富孃家,都是本村的老熟人,沒什麼客套話,三狗媽她們連泡好的茶都沒端,就跟德富娘說了三狗突然沒有了音訊的事情。
六十多歲、瘦巴巴黑黝黝的德富娘把她們倆請進了一邊的廂房,廂房內沒什麼光,很暗,只有朝南牆上有一個小窗戶,透進點光。
德富娘還這個唯一透光的小窗子給關上了,室內更加黑暗;德富娘在廂房裡神案前掛了一塊黑布幔,拿出幾條畫滿符咒的黃色布幔分掛兩旁。
德富娘在神案後坐定,叫三狗媽和明月媽一起站在自己身後,叮囑她們盯準黑布幔看,無論見到什麼意外什麼情景都不可出聲。
德富娘開始作法,閉上眼睛嘴裡喃喃自語,聲音抑揚有致,詞句粗鄙不文,好像半方言半官話的,聽不太出在說些什麼。
不一會兒,德富娘呵欠連天,突然頭一歪,鼾聲大起,完全睡著了,好久不動,三狗媽她們忍住不去叫喚她。
再過一會,德富娘突然坐起,挺直背後,嘴巴開始發出一些聲音,接著全身發抖,汗流滿臉,嘴巴更是不知道在說什麼話,完全聽不懂,但感覺不像是臨時編的,好像一個外地人在說自己家鄉的土話。
越說越快,越說越多,直聽得讓人發毛,剛開始像是跟某個人在對話,後來像是跟很多人在說話,最後,好像是自言自語的毫不停頓的一直說下去。
突然,德富娘嘴巴一閉,沒有任何的聲音;過了好一會,才慢慢醒來,感覺身體很虛弱的樣子,身子發軟,要三狗媽她們拉著扶起來。
再次坐定後,連喝了好幾大口水,德富娘才緩過神來,看著三狗媽期盼的眼神,緩緩說道:“三狗這孩子,這次遇上大難了。”
“什麼難?能不能想辦法解除?”,三狗媽緊張得心都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急不可耐的問德富娘。
“什麼難?九死一生的大難啊。”……“解除?我哪有這個大本事啊,就要看他自己的命硬不硬,能不能闖過這些關,不止是一關啊?難,實在是太難了。”
“那三狗現在還在哪裡?德富娘,你能不能給我們指條路?”明月媽問到。
“……”德富娘低頭,很久不說話,最後用手對著江山廿八都方向一指:“你們順著這方向去找吧,興許還能找到他。”
說完,德富娘任憑三狗媽她們再問什麼,都不回答了,最後索性起身趕客出門。末了,說:
“今天的錢就不收你們的了,你們也趕緊去找人,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走出門外,三狗媽心裡涼了半截,德富娘是很少不收人家錢的,來人富的就多收一點,窮的就少收一點,哪怕象徵性的一兩個銅角子,都是要收的。
不收人家錢的,基本上是那家要出大事了,或是出慘事了,這多少年來,都一一應驗了。
回家路上,三狗媽的腿越走越軟,最後都快邁不開步子走了,還好有明月媽攙著,算是回到了家。